流动资金需求增加而融资能力与渠道受限 中小企业和中小银行如何应对疫情？

内容提要

疫情发生以来，各类企业经营活动受到影响，中小企业受影响更大，一方面经营性现金流减少导致流动资金需求增加，另一方面盈利能力下降造成融资能力下降，同时，融资渠道偏窄。疫情当下，以服务中小企业为主的中小银行，一方面要本着法治化、市场化原则做好存量业务安排，同时也要着眼于未来，提升金融服务质量和体验。

新冠疫情发生以来，各类企业生产经营和投融资活动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国企、大企业承受能力强，民企、中小企业则相对比较脆弱。本文拟从中小企业融资需求和中小银行如何匹配中小企业融资需求的角度，分析疫情给投融资双方带来的影响。

一、新冠疫情增加中小企业融资需求、降低中小企业融资能力

新冠疫情爆发，大量中小企业经营性现金流不足，这会造成融资需求增加、融资能力下降。

（一）新冠疫情导致中小企业经营性现金流紧张

疫情初期，生产及生活服务业受影响较大，过去两个月需求大幅负增长，企业开工明显不足，这两类企业中小企业较多。按照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披露的数据，截至3月13日，全国除湖北以外的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平均开工率超过95%，而中小企业开工率在60%左右。中小企业即便开工，也面临着需求不足、复工难以复产的情况。根据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日前披露的数据，尽管长三角整体复工率在90%以上，但复产率只有30%左右，这一窘境导致企业经营性现金流面临很大压力。

数据来源：根据工信部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披露的数据整理。

随着疫情在国外蔓延，出口订单受影响比较大，以轻工纺织行业为例，根据人民网的报道，3月份疫情在国外爆发以后，大量订单被取消。需求波动带来巨大不确定性，如果上游客户取消订单、下游已经委托生产，这将会给企业带来额外的成本支出。

需求下滑，会引起营业收入下降、利润下降、经营性现金下降。

（二）经营性现金流减少导致流动资金缺口增加

春节后，清华北大联合调研了995家企业，85%的企业表示，现金储备仅够维持3个月，只有少数企业可以维持6个月以上。根据标普全球评级估算，信息技术、非必需品消费、医疗保健、必需品消费、零售休闲、原材料等行业，明显对短期债务的覆盖能力偏弱，同时还款能力也更多依赖经营性现金流，因此，这类企业对流动性资金需求明显更大。

主要依靠经营性现金流偿还短期债务的行业企业压力较大

数据来源：标普全球评级报告《新冠病毒疫情考验企业现金流与流动性》。

（三）长期盈利能力恶化降低企业融资能力

疫情过后，有些行业/企业可能长期盈利能力下降。以纺织企业为例，由于国外增长预期、收入预期、消费预期展望均偏负面，外需不足可能是长期问题，因此，营收下降、盈利能力下降也可能长期存在。内需下滑同样如此，比如写字楼物业公司，疫情结束后，可能需求恢复较慢。

如果解决企业短期流动性问题是银行“救急”行为，为长期盈利能力下降的企业提供融资，则属于“救穷”做法，长期来看，会带来信用风险的积累。

二、中小企业依赖银行信贷融资，新冠疫情使“接触服务”效率降低

（一）中小企业融资依赖本地银行信贷融资

融资渠道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是直接融资，包括股权和债券融资；二是间接融资，包括贷款、开票及非标融资等。中小企业的融资渠道基本上几乎天然的等同于本地化银行融资。为什么强调本地化，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

一是本地化银行更加了解本地企业，财务报表披露的缺失可以通过软信息考察来弥补，获取企业经营情况；

二是本地化银行比较方便获得抵质押物权，即便发生信用违约，相应的处置也更加方便；

三是本地化银行即便投放的是信用贷款，发生违约后，清收化解的成本也相对较小。

因此，中小企业的融资，相对来说比较单一，主要是通过本地银行网点获取融资。新冠疫情发生后，以“接触服务”为特征的银行信贷受到一定影响。

（二）新冠疫情后，银行网点的复工安排

新冠疫情发生后，根据微观观察，银行复工大致有几个特点：

一是银行网点有序逐步开放。商业银行并没有开放全部网点，而是开放了部分网点；

二是银行人员在前中后的复工安排上不同，前台安排相对较少，中后台安排相对要多，以保障银行支付结算等正常运行；

三是业务安排上以维护存量为主、主动拓客相对靠后。中小企业的新增融资需求，在一定程度上可能就会受到一些影响。

总的来说，新冠疫情发生后，对以“接触服务”为主的中小企业信贷来说，操作难度有所加大，中小企业的融资便利性有所下降。

三、新冠疫情促使中小银行重新认识金融风险与金融服务

新冠疫情发生后，中小企业困难，中小银行也很困难，中小银行主要对公客户群体就是中小企业。疫情期间，中小银行需要按照法治化、市场化的原则妥善处理好存量业务，同时，积极探索服务创新，匹配中小企业新增融资需求。

（一）以市场化、法治化为前提，甄别存量风险、开展新增业务

充分认识“市场化、法治化”，本文认为至少包含两个方面：

一是关于存量业务风险认定和展期安排。3月1日，银保监会等五部门联合印发6号文，要求对符合条件、流动性遇到暂时困难的中小微企业贷款，给予临时性延期还本付息安排。从6号文的精神来看，主要是针对“流动性遇到暂时困难”的企业，不包括本身企业盈利基本面已经恶化、预计违约概率较大的企业，对于这一类企业，本文认为，在疫情期间，从帮助企业的角度，建议允许企业还本付息延期，而在疫情结束之后，该计入不良的仍然要计入不良。

二是关于新增业务的利率安排。考虑到当前宏观经济环境，新发生业务利率应充分体现市场化。当前中小企业的整体盈利能力、盈利水平、投资回报率以及负债能力有所下降，中小银行未来新增业务利率水平预计要下调，这不仅是为了符合政策导向，同时也是实体企业与商业银行长期共生的重塑结果。

（二）重新认识金融风险的识别和管控

中小银行对公客户主要为中小企业，中小企业信用风险普遍高于大企业，因此，从风险管控的角度，中小银行往往要求借款人提供抵质押品，纯信用贷款相对会比较少。从上市银行2019年半年度数据来看，城/农商行，对公贷款结构中，信用贷款比例较低。

资料来源：根据各家上市银行2019年半年报整理，统计口径为法人口径，法人口径未披露的未被统计进去。

第一，抵质押信贷，从授信准入到用信审核，都会涉及到比较多的线下核实环节，在疫情期间受影响比较大；

第二，抵质押品，实际上是第二还款来源，实际上并没有帮助银行管理好风险，只是帮银行做好了风险处置；

第三，新增业务方面，可能存在抵质押品不足的情况，这会影响贷款投放。

因此，中小银行需要重新去认识风险管控，提高对第一还款来源的判断，提升风险识别的能力、手段和方法。具体来说：

一是风险防控前置，重点在防。在银行内部风险政策上，先把第一道关，加强行业风险研判，服务存量资产风险判断和新增资产的资产配置；在风险控制上，结合风险指引，对重点行业的企业授信业务进行风险排查，研判第一还款来源的稳定性；

二是学习大中型商业银行供应链金融的思路和方法。大中型商业银行的供应链金融是围绕核心企业和一级供应商（或一级分销商）来做，中小银行难以切入，但是，中小企业本身也是存在着比较复杂的业务往来，特别是发生在本地的业务关联，可以作为判断企业经营情况的前瞻性指标。后续随着地方政府探索建立区块链公共服务平台，中小企业的信用及信任问题将会得到缓解，供应链金融的思路也可以得到更好的实施。

（三）服务方式上，中小银行需分步骤加大线下转线上的力度

疫情发生后，基于人与人交互才能发生的业务关系，受影响较大，线上业务则受影响较小，中小银行需要分步推进业务线上化。具体来说：

一是首先推动存量客户的线上化。目前大部分中小银行，主要是通过人海战术获客，问题是，在一些区域投入大量人力成本后，当客户数量接近天花板，中小银行就面临着投入大、产出少的窘境，为缓解这一问题，可以推动存量客户服务线上化，释放出来的人力投入异地、拓展新客户；

二是推动存量业务的线上化。在存量业务中，由易到难分类推进，对于推进难度比较大的，采取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比如，平时做好对客户的线下调研走访及基础材料收集，在客户用信审批时做到快速响应，通过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提高用信响应速度、提升用户体验；

三是配套相应的信息系统。推进业务线上化，相应的信息系统必须要跟进，包括业务系统流程改造、管理信息系统优化完善等，为了避免投入大、见效慢的窘境，中小银行在实际开发过程中，在考察大中型银行机构先进做法的基础上，需制定适合自身业务发展的系统规划，比如与第三方合作开发，降低财务成本。

通过上述举措，分步推进线下业务线上化，更好的满足客户需求，提升客户体验，实现中小银行和中小企业新的交互关系。

END

作者：王德发，常熟农商行

原文《疫情对国内企业融资的影响与银行应对措施——基于中小企业和中小银行的角度》全文将刊载于中国外汇交易中心主办《中国货币市场》杂志2020.04总第2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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