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失望，财政部最新会议不是谈的股市

从9月24日政策层面吹起冲锋号角，中国股市开始升温，热钱涌动。股市复苏是经济回暖信号，股票红利是为数不多机遇，确实令人振奋。随后几日，早前无人问津的股市，出现了人人争先恐后入场的热闹景象。9月30日，开盘35分钟，沪深成交便破万亿元 刷新历史最快万亿纪录。国庆7天假期，在媒体的氛围烘托下，全民都在讨论“牛市”来了，该如何把握住机会。街头巷尾民间更首次出现“不想放假，想上班”的呼声，让人叹为观止。这让人不禁想起2015年牛市时同样的情景：某日收盘时，有人剪断了北京证券营业厅内，员工热饭用的微波炉电线。不仅国内对股市热情开始沸腾，10月7日晚间，代表国际资金对中国股市信心的A50指数，从9月20日以来最大涨幅已经突破40%，过去六个交易日上涨幅度更是达到17%，此前一周的涨幅超过20%。气氛烘托至此，10月8日长假结束当天，股市不出意外暴涨。当天开盘仅20分钟，沪深两市成交额立即突破万亿。相比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同一时刻，增加了超过2400亿元。下午开盘后，14时08分，A股市场成交额历史首次突破3万亿元，再创纪录。收盘时，《每日经济新闻》破天荒发了一条长长的标题：10月8日上证指数收盘上涨4.59%，创业板指上涨17.25%，深证成指上涨9.17%，两市成交额超3.45万亿元，再创历史新高。标题即内容，那天的股市，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都在创造历史。市场开始期待推出的财政刺激措施规模由2万亿至超过10万亿元，这已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6%至8%。很多炒股群里，开始冒出“5万亿才开始，10万亿不是梦”论调，不断刺激股民继续加码。可在10月8日国新办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发改委对相关政策的表述显得克制且含蓄。比如在超长期国债方面，发改委2025继续发行超长期特别国债，目前7000亿的中央预算内投资已经全部下达，用于“两重”建设，明年要继续发行超长期的特别国债，并优化投向，加力支持“两重”建设。为此，摩根士丹利也立即发布公告称，在当前的刺激政策下，沪深300等主要指数已无进一步上涨的空间。好在发布会提到，为了提振资本市场，要大力引导中长期资金入市，打通社保、保险、理财等资金入市堵点，显示出对待资本市场态度还算积极。所以，满怀期待的股民虽有点失望，觉得有些不及预期，但依然信心满满。10月9日，股市出现震荡，但最终成交量依然达到2.94万亿。不过，市场传出的信号已令人感觉不安。《21世纪经济报》称，已有银行召开内部会议，对银证转账、基金申赎等应对措施进行统一部署。因为发现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该行零售条线流失了约 40 亿元存款。经该行内部评估，在单日流失的 40亿元存款中，超过35%已流入股市，剩余部分在证券现金账户。招商证券更发布信息称，从9月29日至10月6日，理财规模减少了677亿元，和往年10 月后理财规模出现回升的惯例，存在严重背离。虽然每年月初都会因之前月末赎回，造成理财规模下降，但如此明显地波动，说明银行的钱确实是迅速减少了。钱去了哪里，大家都心知肚明。虽然本轮股市政策初期，很明显是为了释放部分居民存款，但面对如此疯狂的热潮，谁都明白：钱都去了股市，可股市不可能天天都是牛市，一旦资产被套，后果极其严重。要知道，股市火热中，还有股民不惜贷款炒股。据时代财经不完全统计，自10月9日以来，全国多地已有30余家金融机构在官方公众号上发布《严禁信贷资金流入房市、股市等领域的声明》，提示投资者规范使用信贷资金，不得用于股票、期货、金融衍生品以及国家有关法律、法规和规章禁止的其他用途。信贷资金入股市向来是监管红线，尽管A股连涨多日后已经出现震荡回调，但希望继续入场的投资者仍不在少数。在很多盲目的股民看来：牛市来了，股票不是股票，而是彩票。连日的牛市点燃了暴富的欲念，那欲念让人掏出全部积蓄，甚至不惜背债也要全仓进场。可问题是，一夜暴富的人如果一夜破产，变成一无所有，他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不言而喻。上千老股民扎堆“谈股论金”。图片来源：第一财经资讯因此，不免对那些节后冲进去抢筹，本想“爱在深秋”，突然间变成“套在深秋”的股民有些担忧。有人可能感到困惑，牛市为何还要被套？是啊，明明节前几个交易日市场大涨了30%，创业板的涨幅更是达到了66%，即便近期有所回调，按理说也不该出现亏损？道理是不错，可经历过2015年牛市的投资者肯定记得，上一轮牛市中，大约85%的散户投资者实际上是亏损的，整体亏损额高达2500亿元。2015年6月15日至7月9日，中国资本市场发生有史以来最血腥的一轮股灾当时只要开盘，无论是大盘股还是小盘股，都会出现普涨的局面，涨停板层出不穷。许多散户投资者在诱惑下纷纷追高入市，甚至将市场的波动误认为是股市给予的又一次买入机会。原因无非是：盲目追涨杀跌，频繁换股，重仓下注，跟风而动，信息滞后。那场大股灾余韵，其实一直未消散，许多人依旧未能黄粱梦醒，延续至今。甚至，两位经济大V也为此隔空打起“嘴仗”。但斌与任泽平各自代表着不同股市看法  图片来源：微博10月11日，一直对中国股市“看空”的但斌表示：“喊大牛市，让股民往里冲的‘专家’和‘学者’还有一些自媒体作者，是否应该出来道个歉……”虽然不知道他是冲谁喊，但很多人都理解为是回应国庆假期，持唱多观点的任泽平发布的“开盘即收盘”论调。任泽平很快“接招”，讽刺道：“最近个别怪诞的观点，不仅踏空，而且在关键时候唱空中国经济和公共政策，专业上无能......。” 12日，但斌再次发声，剑指任泽平：“作为一个经济学家，应该理性客观，而非用‘阴谋论’、民粹主义，来试图转移视线和注意力。” 两位经济大V互怼，说明国内对当前看待股市是有明显分歧的。事实上，这才符合股市发展的正常逻辑，民间既不要一味地疯狂制造牛市概念，也不要借单边下跌来吓唬人。这两位经济学家的论调，其实也正好符合自身研究领域的概念：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熟悉经济学的人都听说过，美联储前主席伯南克曾在自己著作《行动的勇气》书中，阐述了他对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关系的看法。《行动的勇气》伯南克著 中信出版社出版那就是货币政策在面对严重经济危机时，其作用可能很有限，尤其是当利率接近零下限时（如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传统的货币政策工具就在很大程度上失效了。伯南克指出，财政政策（比如政府支出、税收政策、专项国债、专项资金）在刺激社会总需求方面可能更加有效，尤其是在经济低迷、需要大规模经济干预时。从经济学角度来说，财政政策由于操作复杂，进程相对较慢，不如货币政策灵活快捷，因此不会很快引发资本市场的牛市，而是更需要时间检验的“慢牛”。而“慢牛”就意味着，资金会有序进入股市，且要和基本面长期匹配，不会被狂热的情绪所左右。再直接点说，如果说之前引发热议的货币政策是“高空轰炸”，财政政策才是具体的“登陆战”。理解了这点，或许就能理解10月12日，由财政部部长蓝佛安主持的“加大财政政策逆周期调节力度、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举行新闻发布会内容。10月12日，财政部 “加大财政政策逆周期调节力度、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举行新闻发布会可能此次会议让很多股民失望，觉得大部分内容过于温和，不能给近期回撤的市场带来啥“猛料”。这次发布会的主题是，中国财政有足够韧劲，可以完成全年预算目标，将较大规模增加债务额度，支持地方化解隐性债务。很明显，本轮政策核心目的，就是要支持地方化解隐性债务。因此，新提出的财政工具也主要是围绕化解地方债务、缓解银行风险、支持国企央企、支持基建来执行。由于银行和房地产紧密联系，所以本次财政政策提出的也是主要保银行、保地产。至于，关于财政增量具体金额说得也比较隐晦。根据蓝佛安介绍，“增发国债目前正在加快使用，超长期特别国债也在陆续下达使用。专项债券方面，待发额度加上已发未用的资金，后3个月各地共有2.3万亿元专项债券资金可安排使用。”需要解释的是，所谓“待发额度加上已发未用的专项债券资金”，并不算在一揽子财政刺激计划的总金额内，具体是多少，还有待公布。这也很正常，因为国家宏观调控并不是只有财政货币政策，而是一个“1+2+6”的构架（即以国家发展规划为战略导向，以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为主要手段，就业、产业、投资、消费、环保、区域等政策紧密配合）。宏观调控背景下，财政政策是个框架，并非可以简单量化的指标。比如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评估的要求，会不断在政策操作中增加纠偏的措施，要将政策判断和现实调整联系在一起看。不过，财政政策也不是只谈大概念，对事关经济发展的“小事”同样也需要介入。比如这次发布会，关于民营经济的发展环境就特别强调，对“违规异地执法”和“趋利执法”等企业家反映突出的问题，要高度重视 “必要时开展督查”。其实，从9月24日金融部门发布会是这一轮调控吹响号角开始，这不到一个月时间紧密发出的各项经济政策，已经看出利好的发布会一步一步来，但也会随时关注市场反应，避免剧烈波动。换句话说，上面既然都下了这么大的“血本”，如果市场仍然不回暖，增量政策还会不断出现。毕竟，明年就是“十五五”规划编制年，结合中长期发展需要，一大批重大工程、重大项目、重大政策还将上马，说明后续肯定还有一系列有利于经济回升向好的增量政策会发布。基于此，四季度财政支出大幅发力毫无疑问，内需企稳具有高度的可预见性，有望驱动A股市场继续震荡向上。中国有句老话，"先胖不是胖，后胖压塌炕"。股市只是晴雨表，大家不要因为这几天的回调灰心，有国家队护盘，高层也明确表示将视情出台增量政策，一定会努力提振资本市场信心。但不管怎么说，股市并非“摇钱树”，绝不可能人人进去都赚到盆满钵满，投资同时，仍需拉紧欲望之缰。炒股，炒的其实就是人性和预期。再好的市场，也得喘口气，守得云开才终见月明。✎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