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论战｜《米塞斯大战兰格》

作者： 智本社 | 2023-05-16

文 | 清和智本社社长

“大学之道，知识之美”，欢迎来到智本社经济学社，与清和社长一起开启一门新的课程《米塞斯大战兰格：计划经济为何失败？》。

我们有一门课程叫《百年论战》，讲的是哈耶克与凯恩斯之间的大辩论，而这门课程讲的是米塞斯与兰格关于计划经济是否可行的辩论。

很多人会问，今天这个问题还是问题吗？东欧计划经济失败，苏联解体，还有过去中国的计划经济教训，历史已经说明了这条路行不通。确实，我也一度认为不需要再讲这段历史，不用再分析这个问题了。但是，有三点促使我开设这门课程：

一是大概从2020年开始，网络上出现了不少否定市场经济、否定改革开放，鼓吹计划经济的声音。这些否定市场经济的专家们几乎所有人都享受着市场经济和改革开放带来的福利，他们鼓吹计划经济也许有自己的目的。但是，很多年轻人并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对计划经济的认识可能不清晰，容易被这些专家的名头、东拉西扯的混乱逻辑给糊弄。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个问题说清楚。

二是发展市场经济后确实出现了新的问题，比如贫富差距扩大、寻租腐败、高房价、债务风险等等，于是有人认为应该把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结合起来。他们提出既要市场自由调节，又要政府计划分配，这样就能做到效率与公平兼顾。其实，这是和稀泥思维，其实逻辑混乱、一知半解。没有正确的认知，就没有正确的行动。只有从理论上建立正确的逻辑，才能正确地认识问题，在实际中有效地解决问题。

三是计算机出现后，一些人认为计划经济最大的短板被补齐了。尤其是进入人工智能时代，人工智能机器借助大数据和超强算力，可以“预测”每个人的不同需求，实现完美的按需分配资源。这种认识其实也是错误的，错在没有抓住计划经济的根本问题。

关于计划经济是否可行的问题，最著名的辩论是米塞斯和兰格之间的辩论。这场辩论开始的时间很早，源起意大利新古典经济学家帕累托的一篇文章。在1902年到1903年间，帕累托出版了一本书叫《社会主义制度》，他在书中提出成立一个“社会主义的生产部”，由这个部门来制定国家的经济计划，认为理论上可以取代市场实现的均衡结果。实际上，帕累托是第一个提出计划经济概念的人。

1908年，帕累托的学生巴罗内发表了一篇文章，论证了国家生产部门可以集中管理所有公共资源，肯定了社会主义条件下实行公有制和计划经济的可能性。

1920年，39岁的米塞斯发表了一篇文章《社会主义经济制度下的经济计算》，批判了帕累托和巴罗内的观点。米塞斯这篇文章不长，却像一把尖刀刺中了计划经济的要害。米塞斯指出，计划经济下没有真实价格，中央计划部门也就无法做准确的经济计算。

当时，苏联还没有成立，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计划经济。1922年苏联成立后，就计划经济展开了一场认真、长久、残酷的社会试验。70年后，苏联解体，这场社会试验宣告失败。这里不得不佩服米塞斯目光如炬，苏联使用举国之力，耗费几代人的心血，并付出了政权崩溃、国家解体的惨痛代价，最终反向证明了米塞斯是对的。这就是逻辑的力量，只要给它足够的时间，历史最终还是会站在逻辑这边，而不是权力。

我们接着看辩论。米塞斯批判了帕累托，帕累托也没反驳他，这时帕累托已经72岁了，三年之后就去世了。这个时候，兰格还未成年，还没参与辩论。直到1928年，美国经济学会会长泰勒发表演讲批判米塞斯的观点。第二年，泰勒撰文《社会主义国家中生产的指导》提出用“试错法”来解决米塞斯说的价格问题。

1935年，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罗宾斯发文批判中央计划经济，他认为计划管理即便在理论上是成立的，但实际上不可行。它需要几百万个数据列出几百万个方程式，当计划部门解出这些方程式时，信息已经过时了。

1936年到1937年，兰格出场了。兰格是波兰籍经济学家，当时在美国芝加哥大学任教。他论证了泰勒的试错法可以实现资源的合理配置，可以达到市场配置资源同等的效果。兰格主张在上游的原材料实施计划管理，在下游消费品市场和劳动力市场实施市场经济，这样将计划与市场相结合。兰格是第一个提出社会主义计划经济能够与市场兼容的人。

战后的波兰属于社会主义阵营，兰格还担任了波兰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国务委员会副主席、计划预算和财政委员会主席等职务。可以说，他不仅从理论上支持计划经济，还亲自主导建立了波兰计划经济体系。所以，兰格这个人具有相当的代表性。

这个时候，哈耶克也参与进来辩论。1935年到1945年，哈耶克写了很多文章批判计划经济。1945年，哈耶克在《美国经济评论》上发表了一篇题为《价格制度是一种使用知识的机制》的文章。他在文章中使用了信息分散理论对计划经济进行了有力的反驳。哈耶克指出，市场信息分散在每个人身上，计划部门不可能掌握完整信息，而价格是唯一调动这些信息的机制。这篇文章成为他后来荣获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经典名篇。

其实，在对计划经济的批判上，哈耶克比米塞斯走得更远。在漫长的学术生涯中，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批判计划经济。哈耶克从知识分散、价格分配到自发秩序、主观主义，从经济学到哲学建立了一整套逻辑来否定计划经济、捍卫自由市场。最后，他比米塞斯更幸运，他亲眼看到了他毕生批判的一切一一倒塌。

实际上，六七十年开始，东欧一些国家就开始放弃计划经济，推动国家经济转轨。1968年，匈牙利成为社会主义阵营中第一个进行全面经济体制改革的国家，经济学家科尔奈是这场改革的设计者和策划人，匈牙利在这场改革中全面放弃了计划经济。与米塞斯、哈耶克不同的是，科尔奈这样经历了国家经济转型的经济学家对计划经济的弊端有着更为真切的认识。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国一批经济学家，如张五常、厉以宁、吴敬琏、张维迎等等，参与了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改革，包括价格双轨制、股份制改革、国企改革。回顾这段历史，可以让更多人知道今天我们能够身处在市场经济之下是极为不易的事情。

好的，请进入第一讲《01 | 计划经济为什么失败？》。

01 ｜计划经济为什么失败？‍‍‍‍‍‍‍

02 ｜中国如何摆脱计划经济（上）？

03 ｜中国如何摆脱计划经济（下）？

04 ｜计算机能实现计划经济吗？‍‍‍‍‍‍

05 ｜中央银行如何制造金融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