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回家的三个半故事

立即订阅▲收听音频回家好难。  文 / 巴九灵（微信公众号：吴晓波频道）  2021年6月的某一天，14头亚洲象踏上了回家的路。 称为“回家”有些牵强。一路向北的象群，其实是在300多辆汽车的围堵下，在数以吨计的美食引诱下，在昆明市晋宁区徘徊多日，几次尝试继续北上没有成功，才终于掉头向南。 既不是想家，最终也未必能回家，只是前路不通，便思退路。 但各路媒体的报道，不约而同用上了“回家”二字。 最初的离家出走莫名其妙。2020年3月，这个“短鼻家族”离开了原栖息地——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向北进发。开始时无人在意，因为象群经常游荡，不久就会返回。 直到2021年4月16日，象群进入玉溪市元江县，人们才意识到，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旅程——有记录以来，亚洲野象从未在此区域活动。 此时象群距离西双版纳已有200公里，此后它们还将迂回行进超过1300公里，持续刷新人们对于这种陆地最大生物的认知。  没人能说清楚它们为什么向北迁徙。有学者说是为了觅食，有学者说是地磁暴激活了大象的迁徙本能，还有学者说是纯粹的迷路。 但一切更像是卡夫卡在遗作《启程》中写到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先生？”“我不知道，只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就是我的目的地。” 随着越走越远，大象们也成了网红，无数网友每天追踪它们的行程。据不完全统计，单是国内媒体平台的报道与话题，累积点击量就超过了110亿次。 美联社、路透社、法新社、CNN、BBC、富士电视台、《纽约时报》等超过1500家国外媒体报道了这场史诗般的远征。 在《南华早报》发布的一段观看量410万次的视频下方，有一条高赞留言：很高兴当局没有打扰它们的行程，而是尽任何可能的方式帮助它们、保护它们，中国干得漂亮。致敬！ 是的，尽任何可能的方式。在2021年8月8日，象群跨过元江继续南返，回归适宜栖息地后，云南省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其中说到： 全省共出动警力和工作人员2.5万多人次，无人机973架次，布控应急车辆1.5万多台次，疏散转移群众15万多人次，投放象食近180吨。 ……生动讲述了云南生态保护故事，真实、立体、全面展示了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举措和成效，塑造了中国良好的国家形象。  

 2021年7月20日17时许，近1000人乘坐郑州地铁5号线04502次列车回家。 此前三天，河南多地出现了极端暴雨天气。7月19日晚，郑州市气象局发布暴雨红色预警信号。 7月20日06时02分、09时08分、11时50分，郑州市气象局局长李柯星相继签发了三份《气象灾害预警信号》（暴雨红色预警信号）。 每一份都写着： 预计未来3小时内，郑州市区及所辖六县（市）降水量将达100毫米以上，请注意防范。 停止集会、停课、停业（除特殊行业外）。  当天，郑州市6条地铁线路照常运营，市民照常上班上学。很多人不知道降水量100毫米意味着什么。 直到下午4点，雨越下越大，人们才动了提前回家的念头。 16时—17时，郑州国家基本气象站录得时雨量201.9毫米，打破中国大陆2418个国家级气象站的时雨量纪录，接近郑州常年总雨量（640.8毫米）的三分之一。 德国之声引述德国锡根大学洪涝专家Jürgen Jensen教授的评价：一直开着水龙头都无法造成这么大的降雨量，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城市的排水系统能应对这样的情况。 根据后来郑州地铁的通报：18时许，积水冲垮出入场线挡水墙进入正线区间，造成郑州地铁5号线一列车在沙口路站～海滩寺站区间内迫停，500余名乘客被困。（实际是967名） 事故最终造成14人死亡。 7月25日晚，一位男子出现在郑州地铁5号线沙口站前，穿着蓝色雨衣，戴着墨镜和口罩，身旁的单车上竖着一块纸板：“妞妞：爸爸还想接你回家。” 《成都商报》红星新闻通过多方联系证实，“雨衣爸爸”是14名遇难者之一张某月的父亲。 2022年1月，国务院审议通过《河南郑州“7·20”特大暴雨灾害调查报告》，启动问责，其中写到： 郑州市因灾死亡失踪380人，其中在不同阶段瞒报139人：郑州市本级瞒报75人、县级瞒报49人、乡镇（街道）瞒报15人。一是未按规定统计上报。……二是刻意阻碍上报因灾死亡失踪人员信息。……三是对已经掌握的信息隐瞒不报。  

 2010年8月2日，富士康郑州工厂开工投产，很多河南籍员工得以回到家门口上班。 当年6月30日，富士康刚刚和郑州市政府草签协议。从纸面协议到工厂落地，只用了一个月零三天。 最初的郑州工厂，只有544名员工，绝大部分是从深圳调来的河南籍员工。本地招募随即开始，内部预计，在河南招工的规模是12万人。 后来在巅峰时期，富士康郑州工厂的三个厂区共有30万员工，此时此刻也有20余万。 2019年，这家企业——鸿富锦精密电子(郑州)有限公司出口额达到316.4亿美元，位列全国第一，接近第二名的两倍。（此后中国对外经济贸易统计学会不再发布“中国对外贸易500强企业排名”） 2019年河南省货物进出口总值5711.63亿元，郑州富士康占比58%。 知名苹果分析师、天风国际证券郭明錤表示，郑州是苹果的iPhone生产重地，约占苹果全球供应量的一半。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家巨无霸企业。企业大到这种地步，许多事就不再是企业自己的事了。 建厂之初，河南省人社厅就组织举办了多场富士康普工专场招聘会。 2012年，富士康新闻发言人刘坤曾向《环球企业家》介绍：“郑州富士康跟深圳最大的不同就是将宿舍等独立了出来，归政府负责，富士康自身不再一条龙包揽。”市政府专门招商建设了多个蓝领公寓和住宅小区，供给富士康员工。 富士康布局郑州，除了对于劳动力、土地成本和优惠政策的考量，当时还有一项更直接也更急迫的原因——2010年上半年，深圳富士康发生了十余起员工跳楼事件，引发诸如“血汗工厂”之类的广泛批评。 在2010年8月的媒体见面会上，时任富士康副总裁程天纵说： 富士康的“西进和扩展”工程，是为了员工可以在自己的家乡工作，和自己的亲友生活在一起。在过去的坠楼案例中，大部分都是和家庭失去联系或者很少回家的。 将来富士康的扩充和发展，将以招聘当地员工为主。让家庭的温情网、亲情网取代富士康布置的防护网。 据《新京报》报道，昔日，富士康深圳工厂河南籍员工的一大苦恼，就是春运订票难。搬迁后再无此类顾虑，一位商丘籍员工说： 我昨天就回家了一趟，今天早上赶回来，晚上夜班。  

 过去几天，社交媒体出现许多富士康员工徒步返乡的照片、视频。 雨越下越大，人们才动了提前回家的念头。既不是想家，最终也未必能回家，只是前路不通，便思退路。  今年10月初，郑州富士康疫情露头；10月18日，园区管控措施升级；10月26日，富士康科技集团发布声明：网络流传的“郑州园区约两万人确诊”为严重不实信息。 但园区里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是没说明白，郑州每天只有零星的新增确诊。 昨日（10月30日），据第一财经报道，当地政府已向富士康派驻工作组。企业大到这种地步，许多事就不再是企业自己的事了。 同日，“郑州发布”发文： 截至目前，富士康厂区未发生重症感染现象，疫情总体可控。 对于近期一些有返乡意愿的员工，本着充分尊重员工意愿的原则，……启动员工点对点返乡工作。 我们还在等待着故事的后半段。 本篇作者 | 木有药师 | 当值编辑 | 沈徐玮责任编辑 | 何梦飞 | 主编 | 郑媛眉 | 图源 | VCG吴晓波亲自解读，每天不到1元钱全年畅听经典商业书解读点击下图▼立即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