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人又害己的“芯片禁令”

作者： 国际金融报 | 2022-09-05

随着中美两国紧张关系升级，美国对芯片制造商的交易设限已司空见惯。近日，美国再次限制高端芯片对华出口，虽然随后美国和英伟达放出了一些尚有余地的消息，但专家指出，中国从业者应该放弃幻想，认清现实，积极应对。

8月31日，美国芯片设计公司英伟达称，被美国政府要求限制向中国出口两款最新两代旗舰GPU计算芯片A100和H100。这两款芯片可用于加速AI、资料分析和高效能运算作业。

据悉，美国官方禁令文件中指出，在每秒浮点运算次数（FLOPS）和单位时间内的数据传输量上具备相关特性的芯片将被禁止销往中国，英伟达及AMD生产的芯片均在禁令之列。

消息一经发布，市场震动，英伟达与AMD股价均出现下跌。

9月1日，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美方的做法是典型的科技霸权主义，美方一再泛化国家安全概念，滥用国家力量，企图利用自身科技优势，遏制打压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发展，此举违反市场经济规则，破坏国际经贸秩序。中方对此坚决反对。

商务部新闻发言人束珏婷也称，中方注意到相关情况。一段时间以来，美方不断滥用出口管制措施，限制半导体相关物项对华出口，中方对此坚决反对。美方相关做法背离公平竞争原则，违反国际经贸规则，不仅损害中国企业的正当权益，也将严重影响美国企业的利益，阻碍国际科技交流和经贸合作，对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稳定和世界经济恢复造成冲击。美方应立即停止错误做法，公平对待包括中国企业在内的各国企业，多做有利于世界经济稳定的事。

中国仍是最重要市场

根据英伟达提交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的文件，美国政府于8月26日要求该公司解决旗下产品用于或转用于中国“军事最终用途”或“军事最终用户”的风险。这类芯片对企业、政府和军方来说非常重要。没有这些芯片，相关机构将无法有效地提升其图像与语音识别技术。英伟达在该市场占据主导地位。

据悉，H100是英伟达即将推出的芯片，此前预计该芯片将于今年年底发货，部分业务在中国。A100则是一种较旧的型号，已经出货三年。这两款芯片都可用于超级计算和人工智能的图形处理器，也正是此番禁令中的主角。而A100和H100也是英伟达销售业绩增长最快部分之一，二季度销售额为38亿美元，年增长率为61%。

英伟达表示，受禁令影响，公司可能会损失多达4亿美元的季度销售额。

知情人士向《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9月2日，英伟达GPU工程高级副总裁Jonah Alben在一场会议上称，英伟达将继续致力于为中国客户提供产品。美国政府的通知是十分突然的，一方面，公司不得不快速进行调整；另一方面，基于此前经验，英伟达已经在为产品申请出口许可证上做出过实践。如A100和H100这种已在“负面清单”上的产品，若出口中国，将要为其申请相关许可证。

对于美政府禁令，Jonah Alben称，公司有两个方案：一是为被禁芯片申请许可证，二是提供不在政府禁令要求中的产品。Jonah Alben表示，中国仍是非常重要的市场。

值得注意的是，美方此次发布的芯片禁令亦适用于俄罗斯，但在俄乌冲突爆发后，英伟达已撤出俄罗斯市场。

除了英伟达，AMD公司也表示收到通知，被要求停止向中国出口MI250芯片，但该公司认为，其生产的MI100芯片不在禁售范围内，尚不会对其业务产生实质性影响。

截至记者发稿，美国商务部尚未透露判定向中国禁销的人工智能芯片的标准是什么，但表示正在审查一系列有关中国的政策和做法。

近年来，随着中美两国紧张关系升级，美国对芯片制造商的交易设限已司空见惯。美国曾多次阻止相关公司向中国出口芯片制造设备，并拉拢芯片生产国韩国等。

通过各种贸易壁垒，美国加大了大陆企业从台积电等芯片代工制造商购买先进制程芯片的难度，其中包括中国最大的芯片制造商中芯国际，而台积电是全球最大的芯片代工制造商。

在2019年美国前总统特朗普执政时期，美国将电信巨头华为技术有限公司列入出口黑名单。近日，拜登又签署了《芯片与科学法案》，旨在增加美国芯片企业的竞争力，这项法案的条款中包括禁止获得美国政府资助的公司在中国建立先进制程芯片工厂。

一些分析师警告，美国此番对英伟达的限制可能对该公司产生非同寻常的影响，或许会改变市场竞争格局。英伟达在公告中表示，这将使公司的销售和支持工作更加繁琐，更加不确定，并促使中国的客户寻求原有产品的替代品，包括总部设在中国、欧洲和以色列的半导体供应商。

不过，就在美国政府8月31日出台新的出口禁令后，紧接着，英伟达在9月1日表示，美国政府将允许其继续在中国开发其H100人工智能芯片，这对该公司来说是一场胜利。

英伟达首席执行官黄仁勋此前表示，中国是一个“非常大的市场”。

一些分析师认为，英伟达可以通过与政府合作来减轻新出口限制的影响。

零和游戏

集微咨询资深分析师王凌锋告诉《国际金融报》记者，美国对中国超级计算机、人工智能领域的打压筹谋已久，此前已经有多家相关企业被列入实体清单。

“GPU是为超算和人工智能两项技术提供算力的核心部件，美国断供的双精度高端GPU目前国内还没有可替代品，国际范围内也几乎仅此二家。虽然美国和英伟达随后放出一些尚有余地的消息，但中国从业者应该放弃幻想，认清现实，积极寻找应对措施。”王凌锋说。

王凌锋警告，参考此前的14nm以下设备禁运，3nm GAA相关电子设计自动化（EDA）软件禁运，美国在GPU领域也正企图通过量化标准来寻找限制中国的节点，总而言之，中国需要做好最坏打算。

王凌锋进一步表示，美国对高性能GPU限制出口对中国带来的影响需要从三个方面来看待：首先是超算以及被波及的互联网公司，在高性能GPU没有库存的情况下会影响到中国新超算平台和数据中心的部署；第二，高端产品在中国地区的营收损失，两家厂商或将通过中低端产品弥补，国内企业将面临更大的竞争压力；第三，长期而言，要警惕美国下一步有可能对中国GPU企业实施的打压政策。

与疫情前相比，近半年美国芯片行业的整体支出飙升了近75%。由于交货时间长，大部分新产能仍在建设中，在这场拉锯战中，“英伟达们”无疑是被动的。

根据一份内部信件，黄仁勋表示，英伟达将立即与中国的客户合作，寻找替代品或者一系列解决方案，但对于需要全面发挥A100性能的客户来说，替代产品是远远不够的。

近两年，因为加密货币和政府刺激，以及芯片短缺，英伟达几度扶摇直上，而现在，在经济放缓、芯片库存过剩的背景下，芯片行业还要成为政客争夺利益的筹码。

一位接近AMD中国的消息人士告诉记者，虽然此次AMD受到的影响不如英伟达大，但难保以后美国不会有更无下限的政策出台。且不论美国政府要制裁的芯片型号是不是核心产品，这种做法对企业及市场信心的打击颇大。与此同时，虽然中国芯片行业发展非常迅猛，但很大程度上聚焦在成熟制程的芯片，而不是世界顶级半导体公司专注于投资的先进制程芯片，在这一方面，中国还有差距，西方先发制人的做法或阻碍中国芯片行业的发展。

“在和平年代里，中国并不需要急迫地去发展芯片产业，我们以实惠便宜的价格就可以购买到多种型号的产品，然而，美方的做法无疑加大了中美两国企业芯片生产的成本。”上述消息人士说，这样的做法最终只能两败俱伤。

记者：陈晓东编辑：李曦子责任编辑：毕丹丹封面制图：毕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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