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世代进军华盛顿，国会或迎来新鲜血液？

澎湃新闻记者 苏杨帆正在竞选美国佛罗里达州第十选区的国会众议员席位的麦克斯韦·弗罗斯特（Maxwell Alejandro Frost）今年刚满25岁，考虑到他竞选所在选区是开放、坚定的深蓝选区，民调又显示出弗罗斯特在民主党候选人中占据了绝对优势，刚达到众议员最低年龄要求的他很有希望成为美国Z世代第一位国会议员。麦克斯韦·弗罗斯特 《华盛顿邮报》 图过去16年来，千禧一代一直是美国政治生态中最年轻的政治参与者，在2022年中期选举期间，Z世代的年轻人开始展现出他们的政治主张和个人风采。根据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注释，Z世代指出生于1997年至2012年间的人，随着1997年出生的人逐渐到达美国国会众议院最低任职年龄——25岁，可以预见未来将有越来越多的年轻血液进入美国政坛。这些Z世代将以怎样的姿态进军华盛顿？他们在支持者眼中充满活力、反对者眼中却略显激进的从政态度又将成为Z世代政治参与者的助力还是阻碍？面对如今美国严重两极化的政治生态，Z世代又将如何设置并推动他们的议程呢？几位年轻的政治参与者分别交出了自己的答卷。

靠开网约车维持生计

在麦克斯韦·弗罗斯特（Maxwell Alejandro Frost）的童年记忆中，有那么几个与政治相关的片段总让他难以忘怀。“小学的时候吧，打开电视，看到一群人睡在华尔街外，讨论一个叫做‘财富不平等’的概念。”弗罗斯特回忆道。另一个成长过程中的记忆则对他触动更深，“（那时）有一个叫特雷冯·马丁（Trayvon Martin）的孩子因为他的黑人身份被谋杀了，我就住在到他家只需30分钟路程的地方。他长得和我挺像的，穿着件帽衫，我还记得这件事引起了人们的一波愤怒浪潮。”弗罗斯特对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NPR）说。弗罗斯特认为，他们这一代人是在美国历史上的动荡时期长大的，Z世代有一种处理政治事务的新方式。“我们这一代人出生、长成时经历了很多创伤和动乱，人们对于生活现状充满了沮丧的情绪。正因如此，我们自然会以不同的方式思考事情。”在美国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的观察中，弗罗斯特看起来和其他Z世代没什么两样——穿着运动衫、卡其裤和彩色运动鞋的他蓄着一头短卷发，偶尔会在谈话中提到TikTok——一个在美国年轻人中颇为流行的短视频应用程序。但很明显的是，他不符合外界对一个典型国会议员候选人的想象。弗罗斯特是一个非洲裔古巴移民，在佛罗里达州乃至整个美国，一个既是黑人又是拉丁裔的政治家是极为罕见的。同时，由于他将精力优先集中在社区组织方面的工作（包括在呼吁保障堕胎权和枪支管制方面的活动），弗罗斯特还未完成其大学学业。从未担任过公职、也并非来自于自带资源的政商家庭，弗罗斯特在不参加竞选活动时便化身网约车司机，他的起亚汽车便是其维持生计的工具。从小被古巴裔移民家庭收养并长大的弗罗斯特向Politico介绍了他决定参选的原因。2021年7月，弗罗斯特联系到了他的亲生母亲，母亲在那次通话中告诉他，她生下弗罗斯特的时候正逢其生命中最脆弱的时刻——毒品、犯罪和贫困将她推入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深渊。而在弗罗斯特看来，这些都是现实生活中急需解决方案的系统性问题。“我挂了电话之后就宣布，‘我需要竞选国会议员’。”他说。“（参选）不是某一位政客或领导者要拯救我们所有人，而是我们如何去改变佛罗里达州。”弗罗斯特在挤满人的竞选办公室内向大家强调，“而且在我说‘改变佛罗里达州’的时候，我的意思不是将红州翻转成蓝州，而是要创建一个‘互相成就’（Your success is my success and my success is your success.）的社会。”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什么政治优势，却自带光环的年轻人，吸引到了一整个办公室的立法者、志愿者和工作人员，他们都接受弗罗斯特描绘出的愿景，在初选日前日以继夜地工作，只为确保他可在佛州第十选区这个深蓝选区赢得初选。一旦获得民主党内的胜利，弗罗斯特之后在终选中胜过共和党候选人、成功当选众议员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结局了。专注于进步政策和民意调查的美国非营利组织Data for Progress就该选区进行的一项新的民意调查显示，弗罗斯特将获得34%的选票，他或将以两位数的优势超过他的民主党初选对手——现任州参议员兰道夫·布雷西（Randolph Bracy）和前国会众议员艾伦·格雷森（Alan Grayson），民调显示，他们分别获得了18%和14%的选票。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佛罗里达州已从摇摆州逐渐转为共和党的大本营，美国头条新闻的常客——美国前任总统特朗普和佛罗里达州州长德桑蒂斯都是共和党内颇具影响力的政客。但正因如此，弗罗斯特认为佛罗里达州恰恰是适合他为新一代政治家开辟道路的地方。“我辞掉了工作来做这件事（竞选），开网约车支付我的账单。老实说，这是一种牺牲。”弗罗斯特坦言，“但我这样做的原因是，我无法想象自己冷眼旁观，不去解决目前我们遇到的问题。”

向Z世代选民喊话

在圣路易斯郊区，今年25岁的雷·里德（Ray Reed）也试图打破传统的政治模式。他是一名活动组织者和前民主党竞选工作人员，将在密苏里州第二选区对抗共和党籍国会众议员安·瓦格纳（Ann Wagner）。对于那些称年轻人应从当地的地方政治开始历练的声音，里德不敢苟同。“总会有愤世嫉俗的声音说，哦，他太年轻了，经验也太少，假使在当地历练几个任期，或许他就可以竞选国会议员了。但事实上，这些都是政治话术——让年轻人进入他们（老政客）的系统，学习他们的游戏规则，在通过他们的标准后，才有机会竞选更高的职务。”里德直言。里德和弗罗斯特都是进步主义者，他们致力于遏制枪支暴力、推动绿色新政并呼吁取消学生债务。在最高法院正式宣布推翻“罗伊诉韦德案”后，两人都对该裁决表示愤慨，并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了他们参加抗议活动的照片和视频。里德曾就“罗伊诉韦德案”被推翻向Z世代选民喊话，“我们要游行、组织活动、去投票，我们的生活与之息息相关。”而对弗罗斯特来说，作为第一个可能进入国会的Z世代成员所创造的历史更多地具有象征意义。“是的，我们（Z世代）游行、我们参与互助、参与社交平台，现在我们正竞选公职，因为我们相信我们已经准备好进入政治空间为我们的社区发声，我们有能力这样做，也应该允许年轻人这样做。”他说。

共和党队伍中的Z世代

来自Z世代的热情不仅仅存在于民主党候选人中，新罕布什尔州第一选区的共和党候选人卡罗琳·莱维特（Karoline Leavitt）于今年8月年满25岁，达到了于明年1月在国会任职的要求。“我们生活在一种非常片面的文化中。”莱维特说，“我们如何打破这种模式？通过选举年轻人担任公职，才能引起这些选民的共鸣，在国家舞台上建立一个平台，向选民展示他们在其他地方根本听不到的想法、政策和价值观。”莱维特已是一名经过历练的共和党工作人员，她曾在特朗普政府内担任助理新闻秘书。尽管客观来说，Z世代的早期投票趋势明显更偏向自由主义，但莱维特希望她的竞选活动可以激发年轻保守派的热情，并引导选民远离在她认知中过于极端的进步思想。千禧一代的保守派民意测验专家兼战略分析师克里斯汀·索尔蒂斯·安德森（Kristin Soltis Anderson）表示，Z世代这种坚持自己价值观的决心表明，他们与在奥巴马总统任期内来到国会的千禧一代有明显不同。“他们的政治框架已经从‘我将通过成为一个寻找跨党派合作机会的人来实现改变’，转变为‘我将破坏允许另一党派的人发力的机构和系统以占取上风。'”安德森说。不过，与共和党人相比，民主党人对于年轻成员的扶持略显薄弱。“令人惊讶的是，虽然民主党在年轻选民中呼声更高，但他们似乎并没有在提升年轻候选人方面下什么功夫。”安德森说。与民主党不同的是，共和党人已经开始提拔年轻成员。2021年，共和党人史蒂芬尼克（Stefanik）晋升为众议院共和党会议主席，将共和党领导层的平均年龄降至55岁。而民主党领导层的平均年龄为71岁，千禧一代的政客仍然被排除在民主党领导层之外。对此，安德森认为，目前双方在政客年轻化方面都没有真正的优势。“我认为目前任何一方在传播Z世代在民选办公室的声音方面都没有显着优势，尽管事实上民主党在年轻选民中确实占优。”她补充道。本期高级编辑 周玉华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