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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万社区工作者的身份焦虑:拼命与无力

作者: 吴晓波频道 | 2022-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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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记抗疫》

 

她的困惑和质疑集中于:社区工作者所在的社区单位是一个居民自治机构,为什么被推上疫情防控的第一线?

 

所以,一个极具冲击性的事实是:一个居民自治机构承担了无比繁重的基层疫情防控工作。而这又直接关乎防控政策的落地效果,与你我的生活工作息息相关。

小巴制图

这令人感到惊讶。基于社区工作者在当下就业市场中的新现象、身份以及工作内容的复杂性等原因,值得我们重视与研究。

 

400万人的牺牲与隐忧一人面对千人、24小时轮轴转

 

4月14日,是杭州某区某街道A社区开展大规模核酸检测工作的一天。市里要求在4月13日和4月14日两天开展全市大规模核酸检测工作。

 

中午12点,我们在一个小区入口处的银行空地上见到了A社区的副书记张敏。这是一个89年的女生,当了五年“社工”,正穿着防护服在维持现场秩序。

 

当天,A社区社区工作者在扫码登记

 

A社区在杭州社区中户数不算多,只有七百多户。但前一天的核酸检测总数也达到1300人左右(并不排斥路人加入)。而A社区现有7名“社工”,加上聘用制员工(网格员、协管员等),共有10个人。

  

A社区社区工作者人员去向牌

 

这两天,他们需要在6点半上岗,7点半开始核酸工作,晚上9点才能结束,10点才能下班。疫情之前较宽松的上下班时间,自疫情以来,几乎成为了奢侈。

   

社区工作者们的牢骚

 

2020年左右,当时整个A社区外围的主要入口都被可移动的铁栏杆拦住,只留出两个出入口,张敏们需24小时值班。“像我们同事都有小孩,有的在备战中考或高考,就非常痛苦。”她说。

 

相比之下,江西新余市的陈颖做出的牺牲更大。2020年疫情暴发初期,新余市一度是除武汉市外的全国第二大疫情重灾区,当年1月底到3月初的确诊病例数达到130例。那时物资紧张,陈颖连防护服也没有,直接穿着雨衣给一个发烧居民量体温和送药。

 

她所在的新余市B社区有一万多居民,但只有7个社区工作者,且只有两个男性(其中一人还被街道借调了)。

 

如今,在疫情防控上,她们只需抓人员排查工作,但工作量仍然庞大。

 

在一个常见的社区核酸检测场景,医护人员主要的工作是:坐着捅喉咙。而社区工作者的工作包括布置场地、找车请医护人员、帮助每户人把核酸二维码注册好、配合扫码登记、事后打扫卫生,等等。“连医疗物资转运都是我们用自己的私家车。”陈颖说。

 

A小区核酸检测场景

常规工作还有联系中高风险地区来人,安排车转运至隔离点、讲明隔离政策、安排核酸检测、送爱心包等。

 

最困难的是面对意外和突发情况的处理。比如,从国外回来的居民躲在家里就不开门,打了许多电话各种撒谎,只能联系派出所上门;有时候,晚上11点突然来一个电话,说某某去过中高风险地区,去排查一下。

 

如今压力最重的莫过于上海的社区工作者。吴煌是上海一家专注社区工作者考试培训机构的负责人,他与他多个以前的学员、如今的社区工作者沟通后总结了他们的现状:

 

穿着防护服,挨家挨户地送抗原检测试剂;给每个居民核酸检测做扫码登记(以一个小区两三千人计,耗时4—5个小时);派送物资、重点关注孤寡老人。

 

这些社区工作者基本无法回家,每天深夜回到临时酒店轮流洗澡睡觉,第二天早上又投入工作。“以前压力没有那么大,就是事情杂一点。”吴煌说道。

 

重压之下,涌现了无数张敏、陈颖这样独当一面的年轻社区工作者。但在疫情形势持续严峻的当下,也出现一部分人临阵脱身。这是新出现的现象。

 

比如,除了开头提到的上海老“社工”,小巴所在的一个近500人的全国社工群中每天都有999+的信息,多为吐槽和有关离职的讨论。其中有个小故事:有社工爆料,社区共8个人,就走了4个。其中包括一把手社区书记。很快,街道、居民联名写信上报区里和市里才连夜劝回了社区书记。

  

“社工”微信群群聊截图

如果拿传统的英雄与逃兵的逻辑来理解这两个群体,显然是粗暴的。

 

比如,小巴问张敏还会干多久,她脱口而出的是:“其实分分钟想跑路,但是又想不好跑到哪里去,所以在犹豫不定。“据张敏观察,社区工作者主要可以分两类人:一种是工作多年的,一种是新入职的。“三五年是一个坎,熬过去也就待着了。”

 

限于权限、忙于迎检、疏于居民社区工作其实可以做得更好

 

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

 

让我们重视《记抗疫》一文中提到的一个悲伤的故事:3月22日,一位居民家里老人突然晕倒,急需就医,社区居委会成功联系到120救护车,众人一起看着救护车送走了,但老人在辗转若干医院求救无果后去世了。第二天,社工们都沉默着。

 

在文章末尾,她动情地说:“如果我们可以指使医生和医院,那么在3月22日那天老人倒地的那一刻,我就可以命令不接收她的医院接收并全力救治,也许她不会走……”

   

来自《记抗疫》

  

由于社区是居民自治机构,权限少。当基层情况极度复杂、严峻问题规模性爆发,上级部门和有关方面难以有效反应时,便容易出现以上这类悲剧。

 

除此之外,张敏也坦诚说:“物资调配不是社区能够完成的,只能被动等待上面拨物资。”

 

这样的问题自然也不仅仅出现在此轮疫情之中。“疫情期间,货车司机想要出车,交通局叫他来社区开证明。有人买了电动车想在车库搞个充电桩,国家电网让人去社区开个证明。还有很多人来社区开健康证,都是上面的人随便一说。”陈颖说到这里,颇有些哭笑不得。

 

事实上,她所在社区只能开居住证、大学生入党或考研的政审证明等极少数证明。

 

张敏也想多干点对居民有益的实事,一直未成功。比如,一个小区的居民希望小区入口有道闸,因为外来车辆占了属于他们的车位。但仅小区道路能否封闭这一问题,就需要多个上级部门同意;其所在社区的老年居民比例达到60%,他们曾呼吁建老年食堂,解决社区高龄老年人就餐不便问题。

 

当然,张敏也承认“权力太下放,可能会滋生腐败”。

 

与权限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满而杂的工作内容。

 

陈颖于2020年进入社区工作时,对社区工作者的理解来自小时候:那些戴着红袖章的居委会阿姨,天天东家长、西家短,为调解居民纠纷忙碌。 

 

但现状是:“社区是一个筐,什么都往里装。”具体来说,街道的绝大部分部门都可以给社区派活。比如环境、民政、卫健等等。所以,她的大部分工作内容是迎检。“我刚进来那一年做了三十本台账。”她说。一本台账记录了该社区这一年在某方面的工作内容。

 

反诈也是重点工作

  

前些年,社区工作者的工作还是较轻松的,但现在工作内容越来越多、细节要求也越来越高。“像以前做文明迎检,只要一年准备一次就好了,现在是一个季度都要来一次。”张敏无奈地表示。

 

这就导致一个容易被忽略的、十分糟糕的结果:社区与居民建立紧密关系的空间被压缩。

 

张敏负责的工作是党团党群,会经常在重要节日组织社区活动。她发现“年轻人太难团结,响应数量零星,而叔叔阿姨们愿意响应的还是比较多”。最多的时候有四五十个人。所以,目前与社区关系紧密的热心居民主要是这些老人,而随着老人年龄增大,已经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

 

这很大程度上,导致在面临疫情等极端情况下,社区与居民建立默契度和信任度的过程被大大地拉长,社区也缺少一呼百应的中青年志愿者队伍。

每次当不接地气的硬性考核指标下达而居民反应激烈时,常常是张敏最讨厌、感到无力的时候。

人手极端不足变成了全国社区的普遍现象。张敏认为她们社区需要20个人工作而非如今的十个人,陈颖呼吁其所在社区还可以划出若干社区,以至于尴尬的是,上海社区居民为了抢购物资跳开社区自发兴起了“团长运动”。

鼓励奉献、涨薪、扩招三个未来变量

 

怎么办? 

 

鲁迅在杂文《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中说过:“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

值此古今难有之大瘟疫,我们并不缺少这类人。正是400多万社区工作者牺牲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疫情防控的基层屏障才得以树立。

 

但是,还能要求他们更多吗?从社区工作者群体中愈发严重的离职和普遍的精神紧绷现象来看,形势并不乐观。

 

夜间,杭州某社区在进行核酸检测

张敏说了一个故事:在现实工作中,她只见过一个心甘情愿奉献一切的社区工作者。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副主任,有消防行业背景,抱着“服务他人”的精神干了十多年社工。每次张敏看到他,他总被居民围着,因为每个人都愿意找他。领导因此拼命给他安排活。有次干着干着竟直接晕倒,领导不得不强制他休息两天。

 

表现不乏优秀的张敏对他非常佩服,却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每次街道组织学习那些在社工岗位因奉献去世的文件时,她总是很反感。“福利各方面不到位,就让人平白无故付出,完全不值得学习。”她说。

 

相较而言,更现实的激励措施是涨薪,这是陈颖、张敏们最在意的事情。

 

“我们现在基本工资两千四百多,一年下来五六万的样子,好一点的社区可以达到7万,我们属于中等偏差。”陈颖告诉小巴。而当地社区工作者以前没有五险一金,后来才有了五险,近些年才有了公积金。

 

新一线城市杭州呢?张敏提到有关文件的说法是,杭州市社区工作者的平均年薪为13万元。

可张敏这个工作五年的社区副书记呢?刚入职时月收入为2800元,如今到手5050元。有五险一金,公积金是个人与单位均出700元。除此之外没有餐补、节假日礼品等福利。

最可观的要数上海等少数一线城市。吴煌告诉小巴,上海社区工作者平均月收入到手在6000元左右,年薪在11万—12万元左右。此外,“每年都在提高待遇,4000—8000元左右。”这一年薪水平比上海事业单位员工少3万—5万,公务员少8万—9万。

疫情下的上海社区工作者

 

扩招是当下最明显的趋势,很大程度是缓解社区工作压力的主要抓手。

 

按照2020年初民政部披露的数据,每名社区工作者面对350名群众。

软件培训班出身的陈颖曾在深圳的外包公司为华为做过两年的测试,2019年底因为结婚生娃回到家乡新余就业。因为没有合适工作,且市区公考竞争压力大,退而求其次考取了难度较低的社区工作者。当时报名人数600多,招聘30人。

 

去年,新余从旧小区中又划出了部分新社区,招聘人数也增加到60个人。年龄门槛也从2019年的18—30岁,放宽到2021年的18—35岁。

 

上海社区工作者的竞争比例也达到20:1,虽然报考的学历门槛为大专学历,但实际上大部分考生均为本科生,研究生也占一定比例。

 

吴煌分析,稳定性、离家近、压力小(疫情之前的情况良好)是人们考社区工作者的主要原因。据他透露,报考其平台的考生大部分是上海本地人,女生居多,且相当一部分是宝妈。其所在的机构上海粉公公司,是上海第一家专注社区工作者考试的培训机构。

 

换一个角度:想象数字化改造的未来社区

 

以上是管理手段的可能性,那么技术手段呢?

 

据张敏了解,杭州部分社区也在尝试数字化建设,比如数字化大厅之类。

从张敏个人实践来说,她认为老年人用不了。由于其所在社区老年人居多,社区连业主微信群都未建设,通知居民主要靠大喇叭,尽管这样的土办法非常有效。此外,社区平时所用的系统软件也频繁更换、不统一,让她对技术改善缺乏好感。

 

前不久,我们实地考察过的、经过部分数字化改造的杭州C社区。目前9个工作人员,管着常住人口和租客等近1.63万人。从2019年底开始数字化改造,已经过了两年时间。

 

针对疫情中凸显的老年人管理不力问题、年轻人与社区缺乏联系与互动的问题,有两个值得一提的例子:整个C社区60岁以上的老人占20%。而社区有老年食堂,老年人用餐需要刷脸自动识别这一步骤,加上社区摄像头后台配有人脸识别功能。如果一个老人既没有出小区,也没有在食堂吃饭,并持续两三天时间,社区工作者就会上门检查。

 

对于当地大部分在互联网行业工作的年轻居民,比较有吸引力的是智能健康站、24小时图书馆等。“我有时候可能发烧,下楼就可以借助自助远程看诊,并进行配药。”一位年轻居民告诉我们。

 

杭州C社区智能健康站

 

当然,就从投入成本来说,未来普及的时间线会拉得比较长。比如,据社区书记介绍:他们与国内互联网公司合作,光物联设备就投了500多万,总的设备投入在1000多万。

 

值得一提的是,2019年浙江省政府工作报告中,第一次提出“未来社区”的概念。报告认为它的形态大致是:在一个社区内实现数字化、人本化、生态化,并满足邻里、教育、健康、创业、交通、低碳、建筑、服务和治理九大场景。即所谓“一个中心、三个价值、九大场景”,并且有发展成为“浙江下一个名片”的寄托。而C社区就是试点之一。

 

我们希望及时有效的激励政策,管理方式的改善,以及科技的手段,能够起到改变和发展社区这一特殊行业的作用,使得广大居民的生活工作能够更有保障。

 

印象深刻的是,陈颖与张敏的工作中仍然有许多惬意与感动。比如,“工作人员之间不像私企,可能没法交朋友。”张敏认为社区工作人员之间没有竞争,所以愿意互相交朋友,平时办公室的氛围也比较活泼、平和。

 

2020年初,陈颖所在社区附近的草莓园没办法做生意,于是那些农民把草莓送到他们社区来,说:“我就送给你们吃吧,你们这么辛苦!”张敏挨家挨户排查时,家长也会向小朋友们介绍她们的辛苦。

 

在走访间隙,张敏捡到了一张身份证,应该是做核酸检测的人遗失了,她很快拍照发给同事,同事借助采集核酸过程中收集到的资料,找到身份证所属人的手机号码,二十来分钟后,丢失身份证的人回来领走了身份证。这一过程行云流水,显然张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有这样一群人,不也是社区之福?社会之福吗?

注:陈颖、张敏为化名。

 

本篇作者 | 林波 | 当值编辑 | 杨帅

责任编辑 | 何梦飞 | 主编 | 郑媛眉 | 图源 | V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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