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花清瘟 被冤枉了吗

文/顾天杰

连花清瘟可以预防新冠么？

连花清瘟，最近身处网上舆论漩涡的中心。

2022年4月13日，王思聪在微博转发“睡前消息编辑部的视频”，标题为《世卫组织“推荐”连花清瘟，谁告诉你的？》。

他评说：

证监会应严查以岭药业。现在在中国能看到一个严谨、敢于求证、有良心、敢说真话的媒体，实在实在是太难了。

目前这条微博已被修改，只余下孤零零的四个字：

转发微博。

身处上海的民众已感受到一个神奇的循环：

卫健委联合物流保供大队大量分放连花清瘟，实际据我所知小区里家家有份，然而国家没有声明它能起到新冠“预防”（据3月15日《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既然健康的普通人并不需要，难道是让每一个健康人把药带到方舱里吃么？

连花清瘟谁该吃？该怎么吃？身体有基础疾病能不能吃？

没有人能给出明确的答案。

防疫药效不明，为什么还要在抗疫期间，浪费宝贵的运力、资金和资源？

首先说说以岭药业的创始人吴以岭。

研发出新冠神药的吴以岭，本人曾为心血管内科医生，1981年从南京中医药大学研究生毕业后，在河北省中医院心血管内科做了11年大夫。

从中国知网搜索，截止到2003年他在医疗杂志上发表的文章，都是以心脑血管疾病和肌无力为主题，和呼吸系统、感冒相关的研究很少。

光明网2015年一篇采访中提到，吴以岭早年研究过中药五龙丹，后改名心络胶囊，加入了全蝎、水蛭、蜈蚣、土鳖虫、蝉蜕五种虫类药。

这是他在河北省中医院工作期间的重要成果。

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通心络胶囊2016年以后被一些地方监管部门纳入重点药品监控目录。

该目录针对的是：临床使用不合理、问题较多、使用金额异常偏高、对用药合理性影响较大的药品，尤其是疗效不明确的药物。

以岭药业当时公开承认：

辅助用药目录、重点监控目录等相关政策出台和实施，将深刻影响医药产业的各个领域，加强药品质量控制及药品控费将成为常态，药品销售面临较大的压力。

2003年非典疫情爆发，吴以岭想起中医瘟疫理论，他基于自创的络病理论研发出一个预防非典的中草药配方，取名为——连花清瘟。

据《中国中医报》报道：通过夜以继日的研究，从研究到研制，再到生产出连花清瘟胶囊，只花了15天。

其时，连花清瘟并没赶上非典的疫情风口，反而是在下一拨的甲型H1N1流感中有所表现。

根据以岭公开财报计算可知，连花清瘟胶囊销量从甲流疫情爆发前的2008年1.76亿粒，突然猛增至2009年的13.82亿粒。

2010年H1N1流感消退，连花清瘟胶囊销售量又回跌到2.01亿粒。

但这些丝毫不影响2011年以岭药业深交所成功上市，成为河北省第一家A股上市中药企业，吴以岭身价暴涨到50亿。

2021年发布的《2020胡润全球富豪榜》显示，吴以岭家族拥有折合人民币105亿的家族财富。

然而在海外，连花清瘟的境遇和国内比起来形成天差地别。

2015年12月，连花清瘟胶囊获美国FDA批准在美开展二期临床研究。

从2016上半年起，在加州、佛州、德州等6个州，共30家临床研究中心进行研究。然后就没了下文。

新加坡卫生科学局HSA表示，连花清瘟胶囊注册为中成药，指的是可出售为受当局管制的辅助保健品，但不能用来治疗传染病等病症。

瑞典海关认为它活性最高成分是薄荷醇，不认可连花清瘟对新冠有疗效。

2020年澳大利亚边境执法局ABF，警告民众连花清瘟胶囊含有麻黄，属于违禁药物。

一直到2022年，连花清瘟在美国的二期临床研究的结果依然没有消息，但这不影响它出现在新冠诊疗方案中医药的三药三方（新冠疫情爆发的2020年3月，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筛选出的有效药物“三药三方”）名单里。

上海中医药大学龙华医院，主任医师方邦江曾评价：

连花清瘟药物成分复杂，主要适合轻症发烧和普通型有肺炎的新冠患者，但是不适合用作预防用药，因为其含的钾、电解质很多，肾衰的病人不好排出，可能会引起高钾血症。

在上海疫情的最关键时期，连花清瘟占据了大量运力，而普遍被发药的民众却对其是否具有预防功能缺乏一个明确的信息了解渠道，这多少令人费解。

不明不白收到药

新冠疫情以来，以岭药业的业务收入是增长比较快的。

2020年，以岭药业营收87.8亿元，同比增长50.76%，净利润12.1亿，较上年翻了一倍。

2020年，连花清瘟在感冒用药、清热类市场占比9.86%，成为零售市场感冒中成药第一大品牌，按市场规模份额推算，大约为34亿。

2021年前三季度，以岭药业营收就达到81.1亿元，净利润12.24亿元，超过2020全年。

从成分表上看，连花清瘟使用了连翘、金银花、炙麻黄、炒苦杏仁、石膏、板蓝根、绵马贯众、鱼腥草、广藿香、大黄、红景天、薄荷脑、甘草合计13味中药。

从民众角度来说，不反对一种对新冠有真实预防效果的药物，无论它是中药还是西药。

关键问题在于，这种药物是否以及如何可以预防的信息应尽可能公开，而不是不明不白让被发药的民众不知其所以然。

叶檀财经内容组就有一位A同学，因为感染新冠前往浦东新区周邓公路方舱，他的感受是：

在核酸异常后的前三天，出现类似中度感冒的症状，就是鼻塞、喉咙痛、头晕、咳嗽等。

因为有居委会之前发放的连花清瘟冲剂，所以A同学也就吃了。

在核酸异常被浦东疾控中心通知后，在转运方舱医院前，他吃了3天的连花清瘟，还另外吃了其他常用的感冒药，缓解了自己的症状。

（A同学家里的连花清瘟）

在被转运当天，A同学给自己做抗原检测，发现已从之前的阳性转成阴性。

他到方舱后，还和同屋Z哥聊起确诊后的经历。

Z哥和A同学同一个小区，在确诊第一天发热最高到39度，靠持续吃退烧药和连花清瘟，撑了2天症状后改善。

Z哥前往方舱医院时，除轻度咳嗽，已基本没有新冠典型症状。

尽管A同学很幸运，在7天方舱医学观察期，间隔24小时连续2次核酸阴性，顺利解除隔离回家。

但他所在小区内依旧不断有阳性感染者出现，整栋楼也要继续封控14天，一个抢菜、团购、做饭、居家办公的新循环又开始了。

我相信连花清瘟治疗轻症感染者，应该有一些疗效。但目前大众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

疾控中心流行病首席专家吴尊友说过，一个人在感染新冠后，病毒大约经历1到2天的复制增长，就开始向身体外排出病毒，表现为核酸检测阳性，整个周期持续7到12天。

这时病毒传染性最强，很容易传染他人，新冠只有不断地在人与人之间传播才能生存，否则超过最长排毒期，就会被人体免疫系统消灭。

事实证明连花清瘟等一系列药物，也不能说不能减轻一点症状，缩短一下患病的周期。

然而在医疗资源挤兑、转运流程混乱、隔离点管理不善等多因素叠加下，新冠衍生的次生灾害，已完全超越其本身造成的死亡和损失。

连花清瘟来上海缘起于捐赠，在上海市民中的普遍发放，是假定其有“作用”，其到底有何作用厂家还是应当说明。

在此疫情紧张的时刻，向市民普遍发放药品，并被质疑时，基于谨慎的医学原则，也应当加以说明。

 参考资料

《莲花清瘟不预防新冠》解放日报

《不要吃连花清瘟预防新冠》丁香医生

《以岭药业与它的连花清瘟》中国新闻周刊

《遭“质疑”事件发酵，以岭药业大单封跌停，此前年内涨幅已翻倍》证券时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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