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防疫值得学吗 还是不科学的反面教材？

文/北新十六

新加坡最近很红，被称为新冠防疫的“优等生”，它的新冠死亡率号称全球最低的国家之一。

其实这样说，也不完全了解实际情况。

新加坡防疫曾犯过很多错误，甚至也当过“差等生”。比如在2020疫情开始就发生过三次全国性的超市抢购潮。

2020年2月7日，新加坡刚发现数例新冠本土病例，卫生部就把防疫警戒提高到“橙色”。当时全世界对疫情都不了解，疫苗更是无从谈起，人们的恐惧就像野火一样燃烧起来（相信大家都有体会，这里省略300字）。

这时新加坡政府犯下一个大错，就是过于听信WHO的建议（世界卫生组织为防止口罩挤兑，先要保医院），不强制居民外出佩戴口罩。下图就是当时超市中的照片。可以看到购物者没有佩戴口罩。

这也必然造成了后来病例的不断蔓延。

来源于当地媒体“新加坡眼”

第二次抢购发生在2020年3月底马来西亚宣布“封国”，新马边界暂时关闭。要知道新马两国不仅是邻居，而且新加坡的蔬菜水果都不能自给，需要从马国进口。这就引发了第二次超市大抢购。

这里要提及下新加坡的地理特点，新加坡是一个不大的岛国。

它位于马来半岛南端、马六甲海峡出入口，北隔一公里宽的柔佛海峡与马来西亚相望，两国间以新柔长堤与第二通道两座桥梁相连，新国地处世界主航道的交汇处，是全球贸易的重要枢纽、通道。

新加坡陆地面积581.5平方公里（60年代数据），经填海造地，目前总面积728.6平方公里——只相当于北京16410平方公里的4.4%。新加坡人口550万，约等于上海2600万人口的五分之一。

图片来自当地媒体公众号

第三次超市抢购发生在：新加坡即将宣布“阻断”之前。2020年4月3日下午，新加坡各大超市又开始一轮抢购潮！

这次抢购到李显龙总理全国演讲就结束了，因为新加坡版“封城”并不阻止人们外出购物。

这就算是新加坡“最严厉”的防疫措施了，它发生在2020年4—6月，这就是后来著名的阻断期。2022年4月7日，李显龙专门撰文纪念了这次历史性时期。这一期间大部分人停工、学校停学。虽然大部人在家，但关键行业不停工。人们可以出门买菜、甚至出门锻炼身体（不鼓励，不得以可以去）。还可以剪发，但不能烫发。

新加坡疫情两三年，为了保障整体经济和旅游城市运行，其政策不同于西方也不同于东方，似乎卡在中间。这种很“不干脆”，“很中庸、很平庸”的措施，后来想不到——也取得了效果。

没有办法 被迫躺平

想一想，这应该是一直以来新国管理非常严格的结果。大家应该都记得新加坡的鞭刑，说是随地吐口香糖就够鞭刑了。说实在的，这挺令人吃惊，但全世界都解决不了的吐口香糖问题，在新加坡没有。

所以新加坡可以做到“令行禁止”。在新国目前如果不戴口罩是可以被告上法庭或驱逐出境的。

现在就说，新加坡防疫最大的一个失误。

后来执行“动态清零”一年间，新国也实现了病例非常低的十数位，以至个位的增长。但新加坡用大价钱预订疫苗并全民尽量打上疫苗后，总不忘记“与病毒共存”的初心，先后两次大胆放开，并且从来不做全员核酸，是的，2020疫情以来，没有做过一次全员核酸。

新加坡没有进行过全员检测，不是不想做，是不具备条件。新加坡不像上海可以有“10万大军驰援”。就算有足够的医护人员做全员检测，也没有足够的场地做隔离中心，来实现应隔尽隔。

这就造成德尔塔、奥密克戎两次大规模传播与病例增长。

2021年10月，一位著名北大教授这样评价新加坡的德尔塔疫情：

“新加坡疫情单日已确诊超过五千，不规范的共存（策略）造成严重后果，那些当时忽悠共存的哪里有一点科学，就是极不规范的丢人现眼的鼓噪。”

据新加坡官方公布，10月27日新增5324例确诊病例，累计184419例；新增10例死亡，累计349例。不仅单日新增确诊数创下历史新高，且较前一日3277例，一下子增加了62%。

2021年9月，卫生部长王乙康接受《联合早报》采访说，政府确实低估了德尔塔毒株的传播力。

这引起了当地民众的恐惧，大家认为政府有推脱不了的责任。民众还将怒火发泄在官员身上，提交了不少信函，要求其下台。

但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坚持说，做出这样的选择，新加坡有自己的苦衷。

“新加坡不可能无限期封锁和关闭边境，这将付出高昂代价。”王乙康也说：“新加坡作为一个弹丸小国和全球枢纽，必须跟世界保持联系，彻底关闭边境将严重影响人民生计。”

据新加坡媒体推算，2020年原始病毒传到第六代，可感染1024人，而2021年的德尔塔，可感染7776人，是前者的7.6倍！

新加坡政府就此认为，以本国社会经济环境和条件，在原始病毒波可以清零，但到德尔塔，清零不是不可以，但传播太快，为清零必须付出过高的社会经济代价。

新加坡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国内市场，无法形成“内循环”。

在社会上，很高比例的居民有国外关系，无法长期与外界断绝来往；在国际上，新加坡是全球重要金融中心、航空枢纽、海事枢纽，而且还是世界第三大炼油中心。

新加坡无法长期封锁边境，于是，政府放弃清零。

路透社当时评论，新加坡当前疫情就是对其他准备开放的国家的一个警示。

不想最后新加坡竟扛过来了。

目前，新加坡是全世界应对新冠疫情表现最为成功的国家之一。

新加坡在2022年面对奥密克戎传播时，病死率万分之5.4，而同期面对奥密克戎变种的香港，病死率万分之70.6。香港的死亡率是新加坡的13倍。截至2022年3月20日，总人口550多万的新加坡确诊病例超过100万例，但重症和病死率一直维持在非常低的水平。

在奥密克戎疫情爆发后，虽然日新增病例持续攀高，医疗系统一直承受重压，却从未崩溃，社会也一直正常运作。

新加坡又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

新加坡做了什么？

2021年5月，新加坡政府就开始考虑转向与病毒共存的防疫政策。

6月24日，新加坡联合抗疫工作小组领导人贸易及工业部长颜金勇、财政部长黄循财和卫生部长王乙康联名发表《与新冠共处、如常生活》一文，正式提出新加坡将与病毒共存。今后，新加坡将把重点工作从感染人数转到应对重症与死亡率上来。

文章说，接种疫苗是政策转变的最重要的前提。未来政府将让民众接种第三剂疫苗，以继续获得高保护力。作为全球新冠死亡率最低的国家之一，新加坡还将不断改进治疗方法，挽救每一条生命。

黄循财说，新加坡有两个重要的目标，保护生命和保障生计。新加坡追求的是一种平衡。在保护生命方面尽可能地避免死亡案例；在保障生计方面尽可能地采取对国外开放的做法。

新加坡总体上就是外向型经济。许多产业都是出口导向型。2020年新加坡GDP下滑 5.4%，2021年中，实施与病毒共存的政策后，经济恢复增长，全年达到7%。

2021年5月，德尔塔变异株进入新加坡，导致感染人数快速增加。9月，新加坡每天感染病例上千，最高冲到每天3000多例。新加坡国庆游行也被迫推迟。政府不得不再次收紧防疫措施。

当感染者达每日3000人时，新加坡ICU使用逼近九成。为减缓医院压力，政府整合各级公私医院提供病床，同时将病情稳定者转到方舱医院、社区隔离设施等处。

从2021年9月中旬开始，新加坡再次采用轻症患者居家隔离的措施，以减轻医疗系统的资源压力。

图片来源：新加坡眼公众号

德尔塔最高峰时，新加坡仍决定不再实行熔断（准封城），而是通过限制办公人数、聚集人群，来逐步控制疫情。

“由于疫苗的保护，新冠病毒不再那么可怕。”新加坡总理李显龙2021年10月9日的全国讲话称，之前新加坡也执行过“清零”，但德尔塔传染力很强，已遍布全球。即便封城，也无法阻断传播。而新加坡85%人口已接种疫苗。98%的确诊病人无症状或轻症，只有2%重症，其中0.2%需要ICU治疗。

李显龙说，新加坡国情决定了无法长期封锁。封锁不会成功，而且代价很高。每一次封锁，都会再一次冲击商业，员工会失业，儿童会失去正常的童年和校园生活，分居两地的家人难以见面。这还加剧了人们的精神压力。

李显龙说，“对于新加坡，我们不得不改变方向。这也要求说服民众，有必要接受每天几千例的病例。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但病例和死亡难以避免，后者主要是老人。这就是生活，也是流感、肺炎以及其他疾病每年夺去成千上万老年人生命的方式，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实。”

据央视新闻报道，其实新加坡最高日发病例数发生在2022年2月22日，该国当天新增新冠确诊病例26032例，这是自疫情发生以来，新加坡首次单日新增确诊病例超过2万例。

但仅仅一个月后的3月24日，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发表全国讲话，宣布新加坡的奥密克戎疫情高峰期已过，接下来将果断地迈向“与新冠共存”。

新加坡是全世界最早积极开展全民疫苗接种的国家之一。2022年3月，新加坡两剂疫苗接种率超过92%，接种第三剂达71%（绝大多数接种mRNA疫苗）。其中60岁以上老人完成两剂比例高达95%。这也为新加坡从清零转向共存奠定了基础。

开放不意味着什么都不做的“躺平”，而是根据疫情调整管控措施，必要时仍需收紧。

后来，新加坡认为奥密克戎也许提供了实现共存目标的好机会。根据新加坡卫生部数据，99%的奥密克戎病例只出现了温和的轻症。

新加坡走出了一条不同于欧美“激进躺平”的中庸之路，在避免出现大量死亡的准则外，没有动摇与病毒共存并渐次、逐步开放的总体方向，从而实现了外向型经济的较稳定发展。

新加坡的经验有其独特和不可复制性，是其国情社会、地理特点、经济模式与医疗资源的反映。

一位新加坡官员说，新加坡本质是一个城市和小岛，治理的难度与经验与其他国家完全不同，每个国家的情况不一样，另外我们的国情决定了必须和外部联通，无法独善其身。

刘栋：《新加坡抗疫思路是如何转变的》，澎湃新闻，2022年03月24日

曾诚：《新加坡疫情及防疫策略启示》，《全球医疗动态汇编》总第9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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