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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西方金融核弹，这家“通天”的俄罗斯大宗商品寡头还能躲开吗？

作者： 扑克投资家 | 2022-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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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章舟

来源 | 扑克投资家

编辑 | 扑克投资家，转载请注明出处

本文仅为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扑克投资家立场

万众瞩目的北京冬奥会刚刚落下帷幕，黑海沿岸俄罗斯与乌克兰的冲突又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俄罗斯先是承认了乌克兰东部两个共和国——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独立”，又对乌克兰开始了军事打击，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图】乌克兰东部两个“独立”的共和国（图片来源：BBC）

到了2月26日晚间，美国与欧盟、英国和加拿大发表共同声明，宣布开启“核弹级制裁”——禁止俄罗斯部分银行使用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SWIFT）国际结算系统。无疑，这四方声明将OFAC的单方制裁提升到了新的高度。而俄罗斯也不甘示弱，发出了将核威慑力量“调至特殊战备状态”的威胁。

俄乌两国之间的积怨由来已久，双方的那些爱恨情仇也并非本文关心的话题，但是两国之间的冲突，无疑会对全球大宗市场产生影响。以原油为例，俄乌的紧张局势给本已高企的油价又点燃了一把火，布油甚至一度突破了三位数，达到101美元/桶，创下三年新高：

【图】布油再次突破三位数（图片来源：新浪财经）

比起原油这样广受关注的商品，一些商品的涨势显得非常悄无声息，但也与俄乌冲突密不可分。以新能源汽车必不可少的金属元素——镍为例，本周二伦镍一度涨到24900美元，触及2011年8月以来的高点。开年以来期镍上涨了近20％，这个涨幅都可以和国际油价相媲美了。与此同时，期铝也一度升至逾13年高点3350美元。

【图】开年以来镍价连续高升（图片来源：新浪财经）

俄乌冲突之所以引发镍和铝价格跳涨，全因俄罗斯在这两种产品上的影响力——拥有两家全球知名的有色生产商：诺里尔斯克镍业（Nornickel）和俄铝。其中诺里尔斯克镍业是全球最大的镍生产商，2020年镍产量名列全球第一，2021年虽然产量有所下降，但仍然占全球镍总供应量7.23%，也是国内期货市场主要的交割资源。

【图】2020年，诺里尔斯克镍业产量全球之冠（图片来源：网络）

由于历史和现实原因，俄罗斯的企业在国际上有知名度的非常有限，但这家企业似乎是个例外——其工厂和办事处遍布北半球三大洲。另外，这家公司的掌门人，本身也和整个俄罗斯政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下面我们就来梳理一下这家公司的成长史，以此为国内有色行业的发展提供些许借鉴。

【图】Nornickel的全球产业地图——立足俄罗斯，放眼世界（图片来源：Nornickel官网）

Nornickel前史

1. 苦寒之地，是怎么变成“镍都”的？

诺里尔斯克（Norilsk）是俄罗斯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的一个城市，位于泰梅尔半岛上，气候寒冷，人口稀疏，即使到了2018年，这一地区的常住人口只有18.0万——虽然还不到北京天通苑50万常住人口的一半，但这里却是世界最北端人口超过10万人的城市。

【图】诺里尔斯克城景（图片来源：网络）

自然条件恶劣的地方往往有矿——这里有着是世界上最大的镍-铜-钯矿床。该矿床是在2.5亿年前的火山喷发期间形成的。当时，火山喷发了超过100万立方公里的熔岩。

按照目前数据，此地已知的矿产资源超过15亿吨，其中1120万吨镍，2140万吨铜，还有7400吨的铂族金属，矿床北部的露天和地下开采能够持续到 2050 年，真是一片名副其实的宝地。

【图】诺里尔斯克地下的矿层位置及储量（图片来源：Nornickel官网）

早在1920 年代，诺里尔斯克地区就开始采矿。自 1930 年代以来，前苏联一直在 Norilsk-1 矿床北部开发硫化镍矿，并于1935年修建了通往港口的铁路。1943 年，这一地区生产了 4,000 吨精炼镍，并在 1945 年达到了 10,000 吨的生产目标。

有人也许会问，如此苦寒之地，采矿的劳动力从哪来？原来，采矿和金属生产的劳动力最初曾经来源于苏联“古拉格”的囚犯——他们也是诺里尔斯克这座城市最早的一批居民。直到上世纪90年代，这里还能挖出当时因过度劳动而倒毙的白骨。

到了1978年，芬兰企业协助诺里尔斯克一座铜和镍冶炼厂的建设和自动化，因而从1978年开始，大量的芬兰冶金和自动化专家及其家人移居到这里，建立了一个由数百人组成的芬兰侨民社区，为期两年。

2. 乾坤大挪移：揭秘Nornickel的私有化过程

不过这种令人窒息的劳动生活，绝对与本文的人物主角弗拉基米尔·波塔宁无关。他于1961年出生于莫斯科一名苏联外贸部高级官员的家庭。在其他寡头不得不白手奋斗的年轻时代，波塔宁已经依靠家庭背景进入莫斯科的精英学校——国际关系学院，毕业后即入外贸部，从事原材料进出口贸易工作。

【图】波塔宁和普京，两位弗拉基米尔（图片来源：网络）

1991年，苏联成为了历史，本文的另一位主角弗拉基米尔·波塔宁也辞去铁饭碗，毅然“下海”，和朋友普罗霍洛夫成立了自己的贸易公司（Interros），在他背后撑腰的是当时俄罗斯最大的原材料出口商。

两年之后，诺里尔斯克成立了一家名为RAO Norilsk Nickel的股份制公司——本文主角Nornickel的前身。同年，波塔宁以1万美元开办了联合进出口银行(Uneximbank)。其时正值俄罗斯的非国有化改革初起阶段，即所谓“丘拜斯私有化”或“债券私有化”阶段，实行的是通过给所有公民发放私有化债券的形式来分配国有资产。

在其他寡头的支持下，波塔宁设计出了著名的"贷款换股份"计划，即政府通过出让国有企业的股份给私人银行和金融机构以换取其急需的贷款。但是这些金主真是大发善心么？

联合进出口银行只是数千家一夜之间冒出的私人银行中的一个，这些银行均号称要为俄罗斯的经济重建提供服务，而事实上，其中的多数中小银行是为各种势力所控制，那些财力雄厚的大银行则为寡头所有，目的都只有一个：进入有利可图的国有资产收购交易。这一阶段改革结束时，私有化债券都集中到这些银行手中，他们利用债券控制了数千家国有企业。

在这一计划下，很多原本国有的企业就这样变成了私人的。按照纽约时报的说法，这种做法“今天看来是严重的犯罪”。1995年，俄罗斯的非国有化改革进入新阶段：大型国企先进行股份制改造，再拍卖或招标出售股份。波塔宁在此时被聘为政府顾问，协助设计改造和出售方案。

正是在波塔宁自己所设计的方案和一手操纵中，他如愿以偿将RAO Norilsk Nickel收入囊中，也就是今天的诺里尔斯克镍矿公司（Nornickel）。除此之外还有俄罗斯第五大石油公司Sidanko等一系列工业企业。

收入囊中的方法其实不复杂，就是一系列“套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在对RAO Norilsk Nickel的拍卖中，波塔宁的Uneximbank银行被政府指定为主持者，波塔宁以1.701亿美元（比起始价1.7亿美元仅高出10万美元）胜出，获得该公司38%的优惠股和51%有表决权的股份，另一竞价者3.5亿美元的出价则被判为无效。与国际上的交易所对(诺尔里斯克镍矿)40亿美元的价值评估相比，波塔宁拍出的价格简直就是白菜价格；

1996年，波塔宁在总统大选中为叶利钦连任作出了重要贡献，被任命为叶利钦政府的第一副总理，专司经济改革，这使他成为所有寡头中担任政府职位最高的。在任的一年中，他被指责以权谋私。其中之一是他颁布了一项针对性的减税政策，使Nornickel省去了巨额税款。

在此有必要提及一下波塔宁的“搭档”普罗霍洛夫（Mikhail Prokhorov）：他和波塔宁后来将旗下所有的资产（当年前苏联解体后国有资产私有化的过程中，两人吃入的所有资产）打包注入到了INTERROS控股公司，使得INTERROS成为了横跨金融，能源，金属，资源等领域的俄罗斯巨头企业，相当于Nornickel的母公司；

2001年，普罗霍洛夫担任Nornickel的总裁，普罗霍洛夫拥有价值75亿美元的Interros的股份，在2007年金融危机前普罗霍洛夫从Interros退出开始了政治生涯，2011年6月25日，当选右翼事业党领袖，后来还一度曾成为NBA布鲁克林篮网队的老板，不过这是后话了。

【图】普罗霍洛夫（图片来源：网络）

3. 重新上路：寡头的求生之道

做谁的朋友，都不如做领导的朋友来得实惠——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至1997年，Uneximbank资产已达37亿美元。这一年，索罗斯出资9.8亿美元协助波塔宁完成了用18亿美元对Svyazinvest电信公司25%股权的收购，英国石油也投资5.71亿美元收购了Sidanko石油10%的股份。到1997年私有化完成时，公司开始盈利，并向工人支付了报酬。如今Nornickel，工人的平均月薪超过1,000美元（相当于全俄罗斯人均收入的两倍），并拥有两到三个月的假期。

1998年4月，波塔宁大肆铺张地庆祝Uneximbank成立5周年。巨大的广告牌遍布莫斯科街头，Uneximbank在广告上化身为众神之王宙斯，宣称它将"像自然一样亘古不朽"，最终成为全世界最大的银行。

但好景不长，随着亚洲经济危机的爆发，波塔宁控制的三家大型企业——诺里尔斯克镍矿、Sidanko石油和Svyazinvest电信的市值从310亿美元狂跌至38亿美元。就连索罗斯也承认，持股Svyazinvest是他投资生涯中“最失败的投资”——此时他和波塔宁共同持有的该公司25%股份大约只值50万美元。

随着2000年上台的普京誓言要"将寡头作为一个阶层消灭"，同样是在叶利钦政权下发迹的波塔宁行事开始处处小心谨慎，尽管他并没有公然表露政治野心。就在媒体大亨古辛斯基被逮捕后不久，俄罗斯检察机关就对诺里尔斯克镍矿的私有化过程提出了质疑，质疑的要害正是价值被低估，拍卖被操纵。作为回应，波塔宁一面辩称交易并无违法之处，一面迅速追加了1.4亿美元，作为补偿对该公司价值的低估，并藉此表明自己的合作态度。

在政治上，他不与普京公然作对，反以颇为合作的态度招架对其财产来源问题的攻击，并委婉地承认普京对寡头进行打击的合理性。"普京在政治和生意之间划了一条边界，而我绝对不会越界"，2003年，波塔宁公开表态说。

Nornickel，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1. 不走寻常路的企业，连运输也是

虽然修建了通往港口的铁路，但是北冰洋大半年的冰封期，给航运带来的麻烦不言而喻，一般正常的思路是使用破冰船，但Nornickel却曾经有个近乎“疯狂”的设想——直接用退役核潜艇运输！

早在2000年，Nornickel的产品就在核动力破冰船的支持下，通过干货船从杜丁卡地区运往摩尔曼斯克，核破冰船属于国家财产，由摩尔曼斯克航运公司（MMP）运营控制。吨到期费率 - MMP 用于计算破冰服务成本的关税 - 每年由航运公司和 Norilsk Nickel 之间的特别协议确定。现在冶金学家每吨支付 11.35 美元。但这些速率对于 RAO 来说并不是很令人满意。

【图】俄罗斯的核动力破冰船（图片来源：网络）

Nornickel就与俄罗斯的“圣彼得堡北极和南极研究所”联手开展下面一项近乎“疯狂”的研究：是否可以利用来自美国和俄罗斯的退役核潜艇是否沿北海航线运输物资，以取代传统的苏伊士运河航线！

【图】和传统的苏伊士航线比，北海航线有效缩短航程（图片来源：网络）

按照研究的初步结果，每艘潜艇的大修和改装成本为 7200万至 8000 万美元，其中包括修改其破冰船首，以在海水中切割厚达 215 厘米（85 英寸）的冰，以及在叶尼塞河的淡水河口切割厚达 150 厘米（59 英寸）的冰。每艘退役的“台风级”核潜艇预计将在杜丁卡和摩尔曼斯克或阿尔汉格尔斯克之间运输多达 12,000 吨的补给物资和镍产品，然后这些物资再运往欧洲。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利益相关者未能就谁将负责潜艇的改装和大修达成一致。此外，钱不是唯一的问题。根据现有的国际协议，无论美国还是俄罗斯，海军退役的核动力潜艇必须拆除，而不得用于民用。

即使这一障碍得到解决，改装后潜艇的后续所有权仍不清楚：它们是否仍将是国防部的资产，还是将转移给另一个政府机构。对此Nornickel 建议的选择之一是建立一家联合运输公司来租赁这些船只。

2002 年，Nornickel 占据了 MMP 沿北海航线的大部分航运。[14] 2008 年，Aker Yards 与 Norilsk Nickel 签订了一份合同，为北极作业提供四艘集装箱/货船，并可选择第五艘。同年，MMC Norilsk Nickel 开始购买金矿资产，这些资产于 2005 年被剥离为 Polyus Gold。

2003 年，该公司控制了美国唯一的钯生产商 Stillwater Mining Company。Stillwater 在蒙大拿州的 Stillwater 经营铂族金属 (PGM) 设施。不过到了2010 年 11 月，Norilsk Nickel 宣布出售 Stillwater。

整个 2007 年，Nornickel在国外收购了大量采矿和冶金资产，转型为一家跨国公司，业务遍及澳大利亚、博茨瓦纳、芬兰、俄罗斯、南非和美国。不过这些项目有的后来又退出了，例如位于澳洲的Honeymoon Well镍矿项目，就在2020年由必和必拓从Nornickel手中接盘。

Nornickel于 2007 年 6 月 28 日签署了一项重要交易，收购了当时世界第十大镍生产商加拿大 Lion Ore Mining International Ltd 约 90% 的股份。此次收购价值 64 亿美元，是当时俄罗斯公司最大的海外收购，使Nornickel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镍生产商。

公司目前在四个国家拥有五个核心运营部门：

位于泰米尔半岛的 MMC 诺里尔斯克镍业极地部门，以及配套产业；

Kola MMC 和辅助活动，位于科拉半岛（包括位于 Nikel 和 Zapolyarny 的 Pechenganickel 联合工厂以及位于蒙切戈尔斯克的联合工厂）。Nikel 的工厂于 2020 年 12 月关闭。

芬兰唯一的镍精炼厂 Norilsk Nickel Harjavalta 于 2007 年从 OM 集团购买；

Norilsk Nickel Africa，包括博茨瓦纳（Tati Nickel 的 85%）和南非（Nkomati 的 50%）矿山的股份，这两个矿山均由 Lion Ore运营。

2、我一家镍企，怎么做起钯了呢？

有意思的是，Nornickel生产的不止有镍，还有更值钱的东西——它是全球最大的钯金生产商，钯产量占全球产量的近50%！

在历史上，Nornickel曾经和俄罗斯政府联手，上演了一场钯金价格的“保卫战”。有关这场战役更多的精彩细节，可以参考扑克投资家2019年推送过的文章《钯：一个绝不简单的商品——俄罗斯的“权力游戏”》

【图】Nornickel的最新产业比例（图片来源：Nornickel官网）

对于钯这样的稀有金属，少量的资金完全有可能实现控盘。正如上文所言：

庞大的资金来源，对于小小的钯的市场而言，实现相对的价格垄断，根本就不是任何问题；在这样的方法下，最终，我们发现Norilsk Nickel、Interros，波塔宁、阿布已经成为最大的囤积者，甚至可能还包括俄罗斯政府，这是一个典型的寡头垄断的行为，他们或许将是这一轮最主要的受益者，俄罗斯通过金融化的手段完成了对钯的供给端的控制。

不管任何商品，投机也许会影响短期信心，但是长期永远是看基本面。不管这一出保卫战是真是假，2018年来，钯金在2015年已有的上涨基础上，又开启了一轮暴涨，直到2021年5月达到新高，Nornickel自然也获利颇丰。

【图】钯金从2015年至今，最高上涨幅度接近6倍（图片来源：）

但是钯金的上涨逻辑正在发生动摇：钯金最大的用途在于工业上的燃油汽车尾气催化剂，用于减少有害气体的排放，但日益高不可攀的钯金价格，催生了两条替代钯的路线：一条是使用耗钯量更少的三元催化剂，另一条则干脆“釜底抽薪”——直接用新能源车替代燃油车！

环保和低碳的双重诉求下，全球多国都已经公布了禁售燃油车的时间表，其中发达国家最早的是意大利——2024年，而最晚的法国也只有2040年。一旦政策能够顺利实施，意味着燃油车的大限已经不远。至于中国，虽然中国内地尚未提出禁售燃油车的时间表，但毋庸置疑，电动汽车的发展早已是中华大地潮流——全国各地对电动车的优惠政策一个接着一个。看来多管齐下，钯金的末日也许只是时间问题，万一成真，可能让Nornickel的收入减少很大一块。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简单：新能源汽车取代传统汽车还远在天边，而从去年5月起钯金的一路下跌，其实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因为持续数月的芯片荒限制了汽车的产能，进而才导致钯金的需求大幅下滑！有极端的预测甚至称，芯片的短缺还将持续数年！如果真是这样，短期内钯金需求怕是很难起来。

但即使钯金真的一路下跌，就意味着Nornickel未来的钱包会严重受损么？Too Young Too Simple！让我们来重温一下Nornickel的全名：诺里尔斯克镍业！镍才是这家公司的主要业务！也正是因为有了镍，才让西方对俄罗斯挥舞制裁大棒时，对其多少有点投鼠忌器。

真要制裁俄罗斯？镍价表示压力很大

2014年乌克兰危机爆发后，美欧开启了对俄罗斯包括金融制裁在内的多领域制裁。其中金融制裁包括冻结或罚没俄罗斯在美资产、切断部分美元结算、限制部分金融机构与俄罗斯开展金融业务、限制俄罗斯金融机构使用SWIFT等金融制裁。不过这一轮制裁主要针对的是银行，并未直接涉及到俄罗斯的企业。

2014威胁之后，为了替代SWIFT系统以应对美国、欧盟对俄罗斯的制裁，俄罗斯的中央银行-俄罗斯银行创立了俄罗斯银行金融信息系统（“SPFS系统”），SPFS系统复制、模拟了SWIFT系统。同时，为了最大程度降低制裁对生意可能的影响，包括Nornickel在内的多家俄罗斯大型企业将目光投向了东方。

据伦敦《金融时报》报道，在2015年5月，Nornickel与一些中国企业进行深入谈判，争取资金开发一座新的大型铜矿。到了当年年底，Nornickel同意以1亿美元将西伯利亚东部，位于中俄边境赤塔一个名为Bystrinskoy金铜矿项目13.3%的股权出售给中国投资者。

按照出售时的预计，该矿计划2017年开始生产，到2020年产量达到1,000万吨。而到了2020年，这座矿山全面提高了产量，并在 2020 年产生了 7.17 亿美元的核心收益。

【图】Bystrinskoy金铜矿项目（图片来源：Mining.com）

但是到了2018年4月6日，美国财政部宣布将对7名俄罗斯商业领导人及其拥有或控制的12家企业、17名俄罗斯高级官员、一家俄罗斯国有武器进出口企业及其下属银行实施制裁，以回应所谓的“俄罗斯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全部恶意行为’”。其中就包括Nornickel的大股东俄铝。

重击之下，原先平稳的Nornickel的股价于当天出现了单日下跌14.6%，同时镍市场受到市场情绪的推涨，LME镍价由4月9日开盘后连涨至4月19日，于13445美元/吨上涨突破16690美元/吨。上期所镍价由99630元/吨上涨至108120元/吨，上期所与LME单月涨幅分别达到9%、24%左右。

【图】2018和2022年两次制裁，同样对Nornickel股价形成重挫（单位：卢布）（图片来源：国泰君安）

那么Nornickel是否会受到制裁呢？从其股权结构来看，与美国相关持有者主要是基金和信托公司。股权穿透后，其官网披露了实际控股股东为INTERROS 持有35.95%和EN+ GROUP 持有26.25%。在2008 年因俄罗斯入侵格鲁吉亚而导致的制裁中，俄罗斯能源巨头En+ Group Limited 的创始人兼大股东Oleg Deripaska 曾在制裁名单中出现。从下表可见，虽然Nornickel是一家国际化公司，但外国投资者的股份占比非常有限。

【图】Nornickel股东名单中美国持有者基本为基金和信托（图片来源：国泰君安）

判断制裁能否发生，最主要的还是要看制裁对全球市场的影响。

据国泰君安研报，2021 年Nornickel发生矿山洪水和事故全年产量锐减，按照2020 年的水平测算，俄罗斯对美国年度的精炼镍出口在6000 吨，为俄罗斯的第四大出口国。我国体量居于首位为5.18 万吨，占45%，其余两个主要出口国分别是荷兰和德国，均为欧盟国家。俄罗斯对美国出口镍的体量相对有限，仅占5%；但是俄罗斯对欧盟国家的出口体量较大，2020 年为4.44 万吨，占39%！因此倘若制裁发生，俄镍对欧美等国家的出口必然受到影响，俄罗斯可能通过向目前现货资源紧缺的中国等国进行销售，仅美国的转出口影响有限，叠加欧盟将对国内市场价格形成较大冲击。

【图】美国体量有限，Nornickel对欧盟的出口接近40%（图片来源：国泰君安）

镍之所以成为全球争抢的对象，关键是它在新能源电池中的重要地位。有关镍和新能源的纠葛，可以参考扑克投资家此前推送的文章《镍巨头的华丽转身：盘点青山控股悄悄下的一盘大棋》

作为全球巨头的Nornickel，在电池上也早有布局，早在2018年，德国化学巨头巴斯夫与Nornickel就电动汽车电池材料生产合作达成协议，在芬兰Harjavalta建立工厂，诺里尔斯克镍业公司将为其提供镍、钴原料。到了2021年，工厂宣布将扩大硫酸镍溶液生产，只因看好产业未来前景：据估计，到2025年，全球电动汽车和混合动力汽车行业每年的镍消费量将在40万至70万吨之间。

【图】芬兰Harjavalta工厂（图片来源：网络）

目前高镍系三元正极材料在三元正极材料中的市场占比迅速提升，伴随着新能源车在中国、欧美等地渗透率加速提升，市场对动力锂电池需求强劲，整体镍库存持续下降，目前全球精炼镍库存仅余10万吨。换句话说，就算开启制裁大棒，原先流入欧美的俄镍或将大量流入中国，故受制裁导致市占下滑的概率较小，更有可能是欧美自己被大涨的镍价伤到！

除了数量，质量也是重点：从厂商的供应状况来看，全球前五大的大型镍矿厂商当中，Nornickel供应了全球约9%的镍原料，其镍矿生产及加工主要位于俄罗斯境内，占据俄罗斯整体产量约90%，且其高品位镍产量更是占全球22%（注：根据镍含量可分为高品位镍、中品位镍和低品位镍，高品位镍指Ni含量≥10%），位居全球第一。这就更给了Nornickel应对制裁的底气！

那么本次2022年俄乌冲突会对国内外镍供需和价格产生什么影响？据国泰君安预计，冲突对镍价的影响主要表现为以下四个路径（并辅以发生概率的预测），整体表现为利多，尤其是对LME价格的提振，国内价格以跟随上涨为主。

第一，俄罗斯对美国和欧盟等国家、地区的精炼镍出口将受到限制，并且贸易商手中的Norilsk精炼镍销售可能被禁止流入美国和欧盟的相关企业，转而向中国等其他国家寻求缺口的弥补，导致美国和欧盟以外的精炼镍升贴水相对走强。但是考虑到当前镍现货市场紧缺，很难出现实质性的补给。（利多美国、欧盟等区域市场价格，该路径落地具有一定的可能性）

第二，俄罗斯加大对中国等其他国家的出口，对我国来看可以更好地化解国内镍库存不足的矛盾。（利空国内市场价格，该路径落地具有一定的可能性）

第三，国际贸易商如嘉能可、托克等限制Norilsk镍资源的流通，使得全球镍的贸易环节出现障碍，阶段性出现镍流通资源减量。（利多镍价，概率极低）

第四，更重大的事件性影响在于，如果LME等期货交易所限制Norilsk镍仓单的注册和交割，LME镍库存可交割资源减少。（利多镍价，概率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