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学山：美国的小院高墙挡不住中国

中国作为全球第二大规模经济体，其数字经济在GDP中的占比与发达国家依旧有较大差距，行业未来有较大的发展空间。对千万制造企业家来说，企业发展的前方是“大面积的无人区”。在数字化过程中，企业家如何做到敢想善为？

昨日（10月16日），中国基本盘·首届中国制造业领袖峰会上，原工信部副部长、北京大学教授杨学山，为我们带来了《理性把握制造业历史性变革、务实推进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主题分享。

以下为演讲全文。

 演讲 / 杨学山 

 整理 / 巴九灵（微信公众号：吴晓波频道）

我想从工业制造业的地位和作用、建设制造强国的任务、提升产业大军的素质这三个问题，和大家做个交流。

十分高兴再次来到闻名中外的制造业之都东莞，非常高兴有机会跟大家分享制造业的发展和变革，就我们如何在这样的变革中理性地推进数字化转型的主题来谈点我的思考，与大家分享。

今天的报告分六个部分：

一、制造业历史性变革的全局视野

二、数字红利触发历史性变革

三、智能制造的技术体系和发展模式

四、To C展示的若干规律

五、认知基础——To C与To B的同与异

六、企业数字化转型：从敢为到善为

下面先讲第一部分。

1

制造业历史性变革的全局视野

当今世界面临着很多的变化，而变化的焦点就是，中国重新回到世界的中心。

1980—2050年，我们在座的有很多人都在经历这样的变革。可以说我和褚健老师都是伴随着这样的历史走过来的。一个世界的中心，从大西洋的彼岸一步一步走到亚洲的中心。

马丁·雅克说，按评价购买力，2030年中国占世界GDP将达到34%。

34%是什么概念？是1820年中国占世界GDP的比重。1840年爆发了鸦片战争，东莞的人应该永远铭记这场战争。200年了，这是中国人梦寐以求的历史过程。

这跟制造业有什么关系？关系很多，我只说一点。我记得15年前我和江苏的一个民营服装企业家探讨，他在为几个意大利的服装品牌代工，世界一流质量的服装就在他的生产线上流出。

我说你为什么不做自己的品牌。他说品牌不是面料、制造工艺、样式，更重要的是它里面内涵的文化。我经过多年的思考才终于理解了，它的背后是一个国家的软实力和硬实力。一个国家没有软实力和硬实力，要创造世界品牌非常艰难。所以，这是我们制造业真正由大变强的一个巨大的机遇。

我们说世界正在发生变革，昨天已经有很多人讲了制造业正在面临着全球竞争格局和市场格局的变革。制造业是美国的小院高墙封堵中国发展的核心内容。

但是，历史从来都是，当一种新的格局出现，别人要封堵你的时候，正是发展的时候。我相信美国的小院高墙正是中国制造业发展的机遇。

制造业朝什么地方走？这是大家都关注的，其实“中国制造2025”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制造业的发展方向就是智能制造，制造业的发展路径就是“两化”融合。

“中国制造2025”最核心的内容是这两句话。中国工程院为了解释这两句话有一个理论模型，就是制造业甚至其他的产业逐步从人直接操作工具，到中间增加了一个系统，这个系统来替代人的功能、来增强工具的能力，一直到人逐步退出。

欧美的制造业有同样的观点，这是ABB公司提出的“工业自治六阶段模型”。可能很多人还没有看到过，我估计11月这本书会出版，叫做《工业人工智能》，是一个德国人写的。

这个模型和中国工程院的理论分析在本质上是完全一样的，制造业走向何方？这个方向是十分清晰的。

但是，制造业还有一个永远不变的东西。

国家统计局的统计指标体系、产业分类体系有31个大类，几千个小类，这是制造业要生产的产品。到2035年、2050年，在这个目录中，有一些指标的名称会替换掉。但是，绝大部分依然存在，因为这是人类社会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这就是制造业能够在社会中的战略地位。我们的制造企业不仅在今天有机会，明天、后天依然有机会。

所以，第一部分结束时，让我们重新学习一下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制造业的指示——制造业是国家经济命脉所系，要坚定不移地把制造业和实体经济做强做优做大，要加快建设制造强国。这三句话我直接引用工信部肖亚庆部长的署名文章。这三句话是所有的制造业企业家，参与制造领域、投身这个行业的动力和希望所在。

2

数字红利触发了这次历史性变革

这样的变革，从技术的角度看，直接的触发者是数字红利。数字红利是什么？看起来很复杂，归结起来有三点。

第一是信息的连接。

有一个基于互联网信息连接的定律叫梅特卡夫定律。基于互联网的服务，它的效益和节点一定是成正比的。这个定性的结论是毫无疑问的。当然，信息连接不仅是互联网，尤其是制造业企业，我们一定不要把互联网作为唯一的信息连接方式。

第二个就是信息处理。

摩尔定律讲的是，集成电路上可以容纳的晶体管数目每经过18个月便会增加一倍。10年是100倍，20年是一万倍，40年是一亿倍，这是完全符合统计检验方法的。

反过来，每18个月价格下降一半，也就是50年后价格变成百亿分之一。百亿分之一是什么概念？那就是不要钱。

第三个是数字产品的边际成本趋近于零。

由于网络成为全世界的普遍服务，由于数字处理的成本变得如此低廉，两个东西结合起来，网络在全世界创造了庞大的市场，然后就有了数字产品的边际成本趋近于零。

所有做制造业的，我们做物质产品，我们只有边际成本，我们只有规模经济，哪有边际成本趋近于零这样的概念？

所以，这三个东西都颠覆了工业革命，形成了对生产、生活、商业模式、制造模式、组织模式、各种各样的制度规律的冲击。而这个冲击是如此巨大，几乎吸引了全世界所有人的眼球，成了全世界财富集聚最快的领域。全球市值前10、前20，互联网相关的企业和人在榜单上快速上升。

3

智能制造的技术体系和发展模式

数字红利对全球各个领域产生冲击，那么，我们制造业在走向智能制造的时候，是不是有了它，认识了它，就可以了呢？回答是确定无疑的：No。

数字连接、数字的产品只是制造业从今天走向明天的一种工具。在很多场合，它不是关键的工具，甚至不是重要的工具。

制造业是为社会的生存和发展提供物质产品，而生产物质产品没有工业技术是永远生产不出来的。所以，关于物质产品的设计、工艺等等，这些工业技术是制造业的根，今天是，明天是，21世纪是，22世纪是，23世纪还是，哪怕是无人制造了，工业技术依然是根。为什么？因为工业软件是工业品，不是IT产品。没有工业的知识技能就没有工业软件。工业软件不是IT产品，所以，工业技术永远是制造业的根。

今天我们在座的和线上的企业家朋友们，你想想你的企业，你的企业今天面临的问题和困难中，究竟哪个是重要的？我们的政府官员，你自己问一问，中国的制造业由大变强，我们的关键出口在哪里？在工业能力。

华为麒麟990系列能设计出来，但是制造不出来。我们的高端产品我们会用，但是我们造不出来。所以，哪怕到了无人制造、智能制造的环节，工业技术依然是最基础的能力。

互联网的东西对智能制造几乎没用，智能制造的数据来自传感器。传感器是工业产品，它是根据工业的知识和经验装到设备上和观察环境中的。所以，机电数控一体化都是工业能力。

走向智能制造了，是不是只有数字就可以了？一定不可以。只要它是智能工厂，是制造业，没有能源，没有材料，没有装备，没有动力，数字就成了一个空的东西。能源材料在没有数字的情况下还能生产出东西来，但是，只有数字没有能源和材料一定是生产不出任何东西的，哪怕进入了智能制造和无人制造的阶段。

我们制造业使用的永远是人类社会迄今为止积累的所有的技术和知识，而不是最近几年产生的东西。

所以，是工业技术和信息技术合在一起实现智能制造走向制造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数字化转型不是转向数字企业。

没有制造业就没有数字经济，这是本来之意。数字经济必须有终端，必须有信息网络，必须有计算设备，而所有的终端和信息网络、计算设备都是工艺品。

当这些工艺品没有的时候，互联网经济从哪里来？那就是原始社会的数字经济。原始社会也有数字经济，因为原始社会没有信息交流，人就变成猴子了，猴子还有信息交流。人之所以从猴子中脱离出来，是因为人的信息交流能力比猴子强。

4

消费互联网的本质特征逐步清晰

消费互联网出现20多年了，有获得巨大成功的人，也有很多失败的人。为什么在一个成功的背后，有那么多的失败相伴？消费互联网，哪些东西是应该认识清楚的？

在这，我说说第一个基本规律，基于价值的可盈利商业模式。

做企业的，第一，你要做真正有价值的事情；第二，这件事做成了你还能赚钱。我们想一想，在中国天天都有互联网创业失败，为什么？是因为讲故事的时候，它是有价值的，可盈利的，但是，这个价值和可盈利堆叠在推理方式上，而这种推理方式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试错。

消费互联网的典型例子就是共享单车。共享单车是有价值的，有社会价值，也有对消费者带来的直接价值。但是为什么开创的那几年有那么多的共享单车企业起来，有的时间长一点，有的起来就下去了。

共享单车的爆发对中国的自行车行业是灾难性的。我们很多制造自行车的企业因为共享单车而破产，天津南边的自行车小镇因为共享单车从辉煌到消亡。

所以，一定要想清楚价值。当然，共享单车有价值，但是，开始为什么不行？是因为他的商业模式出了问题。

他以为像淘宝、腾讯一样，我只要有了客户，我只要有了规模，我就一定能成功。错了，第一，共享单车不存在边际成本趋近于零这个规律，因为车是成本，共享单车的管理是成本。车是成本，管理是成本，所以，永远不可能出现边际成本趋近于零，这是第一个错的地方。第二个错的地方，你的平台和其他的社会责任合起来，成本是多少？把这个成本分摊到每一次骑行1公里或者1分钟你收多少钱才能盈利？这一点他们都错了。

第二，基于互联网的通用领域必然垄断。

只要是在同质的市场下，只要是符合边际成本趋近于零这个规律的怎么可能不垄断？垄断是必然的，不垄断是干涉的结果，不是竞争的结果。

强调两个事情，一个是同质的市场，一个是符合数字红利，边际成本趋近于零。

有的朋友说淘宝有了，怎么还有京东？为什么？因为网购边际成本不趋近于零，它有物流，有人工，它符合规模经济的规律，规模经济是工业经济。

有人还说，那为什么有了腾讯，还有抖音？因为你可以构造出不同质的市场。腾讯、微信和抖音尽管边际成本趋近于零，但是，他可以构建不同质的市场。

第三个，为什么我们的资本对互联网创业会如此青睐呢？是因为它是轻资产。

我们做制造业的人从来不敢想，生产产品的原材料是可以不要钱的。而这恰恰是消费互联网能够快速起来的根本原因。

基础信息网络是国家的，全球所有的国家都把基础信息网络作为公共服务的基础来提供。所以，钱很少，收费很低，因为它是公共服务，普遍服务。

我们在网购的时候，西藏、青海都可以买到全世界的东西，没有电信的服务政策能做到吗？所有的基础设施他全部不掏钱。

手机是我们自己买的，他一分钱都不掏，连流量费也是用户自己掏的，培训费也不用付，都是用户自己学的。

这个秘诀国家是知道的，社会也是知道的，在发展的过程中，这个东西你便宜赚了，但是另外一个东西你必须遵循，社会的规范你是推翻不了的。

也就是说，你做互联网医疗，你必须遵循国家对医疗机构的管理规律。不遵循是不行的，国家不可能出一套医疗实体的制度，又出一套互联网的制度。

经营的制度只有一个，你不能打着“金融科技”的旗号不遵循金融的制度，那是不允许的，全世界都一样，不只是中国如此。

另外，贫富差距永远是不稳定的根源。看看阿富汗，看看中国的脱贫计划。地球上贫富的冲突如此严峻的话，这个地球不稳定。

我们看到互联网和资本的结合成为最主要的或者是最快的财富集聚来源，我们看到全球其他地方贫困人口在增加，今年的阿富汗有多少人将死于贫困和寒冷。我们不考虑这些问题，国不稳定，世界不稳定。

刚才说基础设施是国家建的，手机是每个人花了钱买的，基础设施所有人都可以用，所以慢慢地直播带货和网红经济就起来了。直播带货和数字经济的区别在哪里呢？它不需要以全球的互联网用户为对象。

我一个朋友的孩子，他在自己家里买了烤面包的工具和原材料，开了一个网店。他只要有几百个客户就够了，这几百个客户他只要黏住，他就可以赚不少的工资，还很自由。利用互联网还有这样的方式，而且是有价值的。

所以，从此互联网的业态中将大中小微企业并存。它的关键就是你只要有足够的黏度，大的就打破不了你，你有足够的黏度你就可以持续下去。

对于社会来说，一个小泡泡破灭了，对社会的影响是极小的。所以，大中小微企业并存。

5

认知基础——To C与To B的同与异

To C红极一时 ，转折点十分清晰。我们今天看消费互联网已经再不能用2010年之前狂热的方式去看。因为历史的车轮已经转过去了，产业互联网、To B的主阵地已经开始。

但是，To B的主阵地和消费互联网究竟有什么差距？

首先，都基于有价值事务的可盈利商业模式。

你必须做有价值的事情，而且这个有价值的事情是有人买单的。商业上要成立，必须要有人买单，哪怕是政府买单，有现金流。你必须做有价值的事情，这个价值不是你说出来的，而是你服务的对象认可这个价值，认可了还给你掏钱。

消费互联网做的事情都是我们一个个消费者直接认为这个东西对我有价值，我就用了。OK，可盈利的商业模式就有了。

而到了To B，同样如此。这一条是所有我们做企业的人要知道的事情。

第二，都要将信息网络、算法算力、数字作为工具。不管是To B和To C，都要有网络，都要用算法，都要用数字，没有例外，这几个东西都要有。

第三，都应遵循相应领域共同的社会规范与制度。

自动驾驶、智能互联汽车，你必须遵循关于汽车两个最基本的东西。第一，汽车是将人和物从一个地点运到另一个地方去。所以，智能驾驶也好，什么驾驶也好，汽车之所以存在，就是把人从这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去，否则汽车不要了。第二，必须是安全的。安全的责任必须是能够落实的，安全的责任不能落实，那你给社会埋下了隐患。

回到自动驾驶，我们做IT的，尤其是IT科班出身的，你必须知道软件的正确性是不能证明的，我们没有数字工具可以证明软件是没有错的，所以软件永远有可能出错。

自动驾驶不出问题也是不可能的。出了问题怎么办？责任必须清晰。

我们人开汽车也会出问题，在中国哪天没有交通事故啊？但是，为什么社会接受了呢？因为责任是清晰的。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该谁赔就谁赔，当然，在这中间保险制度也是关键的环节。

对于产业互联网我还必须强调另外一条，在你做智能化转型的时候，你还有一个规范必须遵循，那就是你的产品在市场上和对手相比的性价比。客户不关注你是怎么生产出来的，要的只是最终产品。当你的最终产品性价比不如你的竞争对手的时候，你再好也没有用。

制造业不管叫什么名字，自动化、工业4.0、互联网+制造，什么名字都没有关系，但是一个最基本点，你的产品性价比在市场上是不是依然有竞争力，或者竞争力更强。如果没有了这一点，那你自己就死掉了，投入没有产出，你自己就死掉了。

第四，数字红利一般不适用于To B。

前面我说的这三个数字红利对于To B来说一般都不适用。为什么？首先说网络，制造业使用互联网通常梅特卡夫定律是不存在的。

我讲一个例子，中交建，央企，它在100多个国家有海外工程，海外工人20来万，总部对于这些遍布海外的企业管理是用企业微信做的。

但是，它根本不遵循梅特卡夫定律。它总共有500多个APP来管理这些工程和人。这500个APP都是根据APP的功能去定谁用、谁管什么信息，怎么流动，加一个人，减一个人，都是要审批的。不像消费互联网，只要接受它的条款就连上去了，那是不允许的。

它的功能是确定的，用户是确定的，数据是确定的。根本不是说加一个用户效益就多多少，这个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我们的工业制造业很多关键的，和你的核心竞争力紧密相关的网络连接是不跟用户联网的。大家开汽车，传统的汽车，所有的汽车总线不能和互联网相连，一连以后谁敢？你作为车主敢还是造汽车的公司敢？谁都不敢。

我们电网公司的生产系统和互联网是隔离的，我们有多少企业的生产系统和互联网是割断的，这样一断，和梅特卡夫定律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一个制造车间里面有两条生产线，这两条生产线都是自动化的，一条生产线有1个或者几个控制单元，而我们一个一个控制单元里面的数字是不能随便从这个控制单元到那个控制单元去的。数控机床两台放在一个地方，里面的数字都是一台归一台，是不能从这一台到那一台去的。所以，产业互联网，尤其是制造业核心的技术，核心的部分，基本上连互联网技术都不用。

企业只要到一定的规模，一定是有层级的。很多人说互联网打破了层级，尤其是海尔，海尔纵深管理没有了。是吗？错，你看看它的信息流依然是有层级的，没有层级的大公司是不存在的。只是层级的节点变了，一个一个小微主、创客平台主依然是其中的层级节点，因为管理的能力和人的能力决定了必须是有层级的。

企业间的信息流以事为中心，价值为动力，由企业决定。你的信息流是为市场服务的，信息流是以事情为中心，以价值为动力，不管你的客户问你要，还是你给他，都有各自的价值动力。如果没有价值动力，你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决定权在企业手里。

再讲讲数字。制造业的数字，从装备到生产线，到库存管理，到供应链，都是确定的。连你的服务对象也是确定的。

数字就是围绕这件事，你是一个数控机床，你要的数字，除了外面加工部件相应的技术规格输入之外，整个工作过程的数字都是数控机床内部的传感器来传到你的控制端。数字就是这个数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远是这样的数字。有人说我再加点行不行？减点行不行？加也不行，减也不行。但是，你能说大体差不多行不行？不行，必须是无比精准，定时定点，否则这个控制单元就控制不了了，就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要做出正确的判断，它就必须全部都有，缺一个都不行。冗余是没用的，冗余是干扰，是噪音。

所以，我们在讲数字的时候，对于制造业来说，特别是制造业关系到你的生产线、供应链，也包括你的服务，你想一想，和我们原来说的大数据之间有相同的地方吗？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你随便点一个出来，它的数字都是这样的数字。

算法和算力。

汽车芯片缺芯，大家都嚷嚷，到今天还影响着汽车的生产能力。但是，汽车缺的芯片是什么？是微控制单元的芯片MCU。MCU的芯片是什么性能？90—135纳米为主。

30年来，我一直在讲芯片、集成电路在市场上是长期的十代同堂。其实是少了，十五代同堂。

当十五代同堂的时候，摩尔定律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们今天的芯片，最尖端的芯片在你的手机上，而工业领域的芯片很少会突破到28纳米以下，28以上一直到300纳米。

不要以为中国的集成电路都是高性能的，那真是错了，尤其是制造业。汽车的MCU是90—135纳米，这是主流的芯片的线宽。过密的线宽有意义吗？一点意义都没有，那是你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算力在制造业压根就是给定的，而制造业的算力不在于线宽，而在于微控制单元是怎么控制的，这不是IT技术，是工业技术。汽车控制刹车，控制发动机转速，甚至控制车门，这都是工业能力，不是IT能力。

算力究竟放在哪？工业的算力就放在控制或者管理发生的地方。什么地方要控制，什么地方要管理，这个计算就在哪。你能把汽车里面的10个、20个MCU放到云上去吗？谁敢？谁都不敢，只能在控制发生的地方去计算，管理发生的地方去计算。

当然，我们管理的、服务性的很多数据确实可以放到云上去，而且放到云上去确实比你自己做要可靠、安全、便宜。但是，和制造业相关的核心的部分那是不可能的。

6

企业数字化转型：从敢为到善为

第一，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体与用。

每个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路径不一样，对于制造业，对于工业企业，你必须用好数字工具。因为这是让你发展，让你提升竞争力的工具，你必须要用。

但是，关系必须认清楚。也就是说，企业从产品到利润，到市场，这些企业家必须要牢牢抓住。一定要想清楚“体”与“用”的关系。解决了这个问题，带来的价值是不是大于你的投入？你只要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了，那么，数字化转型就不会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企业数字化转型走在错误的道路上是因为有太多的企业只是付出了成本，没有收益。

第二，企业是体。当各种概念过来的时候，企业是体，概念为企业所用，而是企业围绕着概念而做。围绕着概念去做事，我叫做“概念内卷”，“概念内卷”其害无穷。

第三，要高度重视方法论。你找不到这个概念的话，那就是进入无人区。这个方法论就是考虑问题要坚持系统观念，解决问题基于知识的模型。我们一定要从系统的观念分析问题，用记忆知识模型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第四，战略与规划。必须和你企业原来发展的战略规划是高度一致的，只是说加了数字、网络、算法算力这样一些特征实现企业已经确定的目标。

路径有数字化、数字技术，但是，目的、解决的问题、完成的任务是完全一样的。

第五，清单与选择。

规划有了，任务有了，我要有个清单，有了清单你才能往前走。

纵的，横的，我们都筛出来，哪些事情是用数字化转型这个名称来做比用其他的名称做要好，你把这个单子列出来。列完了你排123，我相信，你只要站在企业全局的角度，这个清单和123都能排出来，这点十分重要，要做系统的分析。

有了清单，哪个先做，哪个后做，那就看我们的能力，我们有多少钱。你确定了这件事情要做，那么你实施的路径是什么，是自己做的还是请别人做的，在实现路径里面一定要系统分析，究竟有哪些事情要做，哪些是属于数字的，哪些是属于管理的，把它分清楚再去做，那么你做事情就比较清晰。

而对于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来说，最大的问题是能力不足，能力不足绝对不是说我挖两个人来就能解决的，只有很少的企业可以挖两个人就能解决，绝大多数的企业要靠自己长期的培养。

我们有很多评价标准，但是，有一条是要一票否决的。也就是说你做完了这件事情以后对企业的贡献究竟是什么？比如利润、市场、可持续发展能力，但是你一定要与企业的绩效考核目标连接在一起，利润、成本、效益、质量，直接挂钩，达到了才算过去，没达到就一票否决。

讲了那么多，几句话总结一下。智能制造一定要工业技术与数字技术并举。我们一定要看到哪些可以作为规律来看，哪些还要在发展中继续摸索的。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是“一企一策”“一事一策”。不要简单化，简单化不解决问题，而且一定要长期坚持，久久为功，谢谢大家！

整理 | 拾月 | 当值编辑 | 杨帅

责任编辑 | 何梦飞 | 主编 | 郑媛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