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怼、诉讼威胁、鸵鸟战术？上市公司如何对决气势汹汹的做空大军

作者 | 扶苏

流程编辑 | 小白

“

在做空机构看来，上市公司最好的回应做空方式是保持透明，对所有指控做出回应。但很少看到这种干脆利落的情况。上市公司通常的做法是否认所有指控但不予回应，指控做空者存在利益冲突，并威胁提起诉讼。做空机构认为这是最糟糕的回应方式。

”

长期以来，风云君在为大家带来优质研报的同时，也经常分享一些来自海外知名投研机构，如穆迪、黑石、贝莱德等的最新投资策略和观点。

同时，风云君也经常为大家解读一些来自海外知名做空机构的最新报告。

关注海外股票市场、尤其是中概股的老铁，或者风云君的粉丝们，对于浑水（Muddy Waters）、香橼（Citron）、博力达思（Bonitas）等做空机构的名字一定不会陌生。

做空机构，是海外股票市场中的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以浑水最近的“战绩”为例。

今年4月25日，伦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阿联酋最大私营医院运营商NMC Health（NMC.L）申请其股票退市，在此之前，该公司股票已经停牌两个月。

去年12月，浑水公开发布做空报告，指控NMC Health财务造假，并对其财报中披露的资产价值、现金余额、利润和债务水平都提出了质疑。

（浑水做空NMC Health的公开报告）

当时，风云君也迅速及时地为大家解读了浑水的这篇做空报告，详见《浑水发布“教科书式”做空报告：质疑阿联酋公司现金造假，文中顺带点名A股》。

此后，这家被浑水“瞄准”的上市公司开始陷入一系列困境，包括随之而来的审查、被英国富时100指数（FTSE）除名、因披露的债务金额远低于真实水平而遭到债权人索赔。

当前，NMC Health已提交破产管理申请，该公司的债权人和管理层仍在就巨额债务问题进行谈判。

从今日来看，浑水当时的做空报告，显然是推倒这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根手指。

对于海外股票市场投资者来说，做空机构的观点值得去关注。

Breakout Point是一家专门追踪股票市场上活跃卖空者的第三方资讯机构。在其看来，在分析或追踪做空机构的做空行动时，应该关注以下方面：

1、做空机构对上市公司的指控是什么？

2、股票之前的表现如何，以及做空机构发布初次报告后的股票表现。

3、管理层、公司或股东对做空机构指控的回应。

在一篇报告中，Breakout Point总结了遭到做空的海外上市公司通常是如何去回应做空机构的。

大家一起来吃瓜吧。

（Breakout Point是一家专门追踪做空机构行动的第三方机构）

一、“直接怼”系列：以社交媒体为武器

1、聘请演员拍视频回应

在遭遇做空机构发起的“进攻”时，许多海外上市公司选择了“直接怼回去”的方式，且“怼”法不一。

社交媒体，通常是上市公司“怼”做空机构的重要工具。

比如，之前推特上的一个广为流传的视频，是“Peloton女孩”回应香橼对社交健身平台公司Peloton（PTON.O）的做空。

（“Peloton女孩”反击香橼的推特视频）

这位外号“Peloton女孩”的女演员，是Peloton公司此前的一则争议性广告的代言人。

去年年底，Peloton公司投放的购物季主题广告《带给你回报的礼物》（the Gift that Gives Back）登上了YouTube热榜：一位身材苗条的年轻妻子收到丈夫的礼物——Peloton动感单车，于是每天坚持打卡健身，一年后感谢丈夫的礼物让自己变得更好。

这则广告却引发了美国人民的强烈反感：广告中奢华的家庭环境、高高在上的产品售价，被视为赤果果的炫富（Privileged）。同时将产品定义为“给女人的礼物”，并提倡“女人要瘦，乃至通过瘦来挽救濒危的婚姻”更被认为是明摆着的性别歧视（Sexist）。

（此前引起争议的Peloton广告《带给你回报的礼物》）

据《纽约时报》报道，Peloton公司的股票在公众愤怒达到高潮的第二天下跌了9%，公司遭受了10亿美元的损失。

在Peloton公司因为这则广告而被骂成狗的时候，该广告的代言人也因为略显浮夸的演技而被做成各类表情包在互联网上广泛传播，并被称为“Peloton女孩”。

今年以来，包括香橼在内等做空机构再次盯上Peloton公司。做空者认为，Peloton的估值相对于正常水平有2286%的溢价。

今年3月底，一个名为“typicalVC”的推特账号，发布了这则“Peloton女孩”公开回应香橼做空的视频。

不过，在视频里，这位“Peloton女孩”延续了其一贯浮夸的演技。

当然，该视频的内容也称不上是客观回应，而更多的是“Peloton女孩”对香橼的直接攻击。

2、管理层亲自上场

除了雇用演员外，更有许多上市公司选择了CEO亲自上场“怼”的方式。

比如，在遭到做空机构Hindenburg的做空后，AR技术研发商NexTech AR (NEXCF)的CEO亲自录制了视频。

（NexTech AR CEO回应做空机构Hindenburg的视频）

在视频中，该CEO批评了股票市场上做空者的行为：

通常做空机构会发布独立的报告和分析，但大部分是不加掩饰的诽谤或者断章取义的信息……他们旨在造成短期恐慌和焦虑，导致投资者放弃股票，做空机构因此从价格下跌中获利。

该CEO甚至还花大量时间“点评”了做空机构Hindenburg创始人Nathan Anderson的LinkedIn简历：

看起来，Nathan的Hindenburg只是一家初创公司，我猜他们的员工少于10个人……他曾经在多家小公司工作，我从来没听说过其中任何一家的名字……

最爱“怼”做空者的CEO，当属特斯拉（TSLA.O）的Elon Musk。

Elon Musk曾直接在推特上宣称：“做空者是价值摧毁者（Value destroyers），做空应该被认为是非法的。”

这位CEO还曾威胁要起诉Montana Skeptic，后者是特斯拉的坚定看空者，长期在推特和Seeking Alpha网站上发表观点。

二、“法庭见”系列：诉讼、调查和卖空禁令

对于做空机构和做空者们来说，遭到诉讼和调查似乎是“家常便饭”。

虽然许多股票的后续走势表明，在做空报告发布后，二级市场投资者似乎选择了站在做空机构的那一边。

但Breakout Point的报告提到，尤其是那些做空小型股的交易，经常会引发重大法律问题。

比如，做空者Mox Reports因做空Vuzix Corp（VUZI.O）而遭到该上市公司的起诉。该诉讼最终被驳回，上市公司的股价也比Mox发布报告之前低了79%。

（Mox Reports称其因做空而遭到上市公司起诉）

做空基金Quintessential Capital Management （QCM）的创始人Gabriel Grego在做空Bio-On（ON.MI）后，遭到了该上市公司的起诉，理由是“诽谤”以及“市场操纵”。

但事情的发展证明了Gabriel Grego是正确的。Bio-On最终宣布破产，而其CEO 面临市场操纵和会计欺诈的指控。

此外，做空在一些国家面临着严厉的监管和审查。

在浑水公开发布针对法国连锁超市Groupe Casino（CO.PA）的做空报告后，最先遭到法国监管机构调查的却是浑水，而不是被质疑财务造假的Groupe Casino。

最近，浑水制作了一部名为《怀疑者》（The Skeptic）的短纪录片，讲述的正是其当时做空Groupe Casino的经历，以及期间遇到的来自多方势力的阻挠。

三、最常见上市公司的回应：否认三连

根据第三方机构Breakout Point的经验，大多数遭到做空的上市公司实际上会以一种相对平淡的方式回应。

上市公司回应做空的“典型”方式可参照瑞幸咖啡（LK.O）。

虽然该公司最近“自曝”销售额造假，但在其最初遭遇做空时，该上市公司断然否认了做空报告中的所有指控。

当时，瑞幸咖啡回应称：“做空报告的方法是有缺陷的”、“指控是没有根据的”、“这是没有根据的猜测和对事件的恶意歪曲”……

一个在推特上活跃、名为“WPWAM”的知名看空者，称这种上市公司回应做空机构的常见话术为“否认三连（Triplets）”。

任何遭遇做空的上市公司都可以采用下列话术：

XX（上市公司）将审查做空报告中所作的断言/暗示/指控，这些断言/暗示/指控基本上是毫无根据/没有事实依据/误导性的……

风云君也觉得上述话术似乎很眼熟？

Breakout Point认为，随着越来越多的上市公司逐渐习惯于成为做空机构“瞄准”的目标，我们可能会看到更多这样的“否认三连”式回应。

四、怎样才是更好的回应做空方式？

在Breakout Point看来，也有少数上市公司的管理层，展现出正确的回应做空者的方式。

Netflix（NFLX.O）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在遭到Tilson的做空后，Netflix的CEO撰写了反驳做空的文章，并以一种相当专业的方式提出了一系列反驳论据。

其实，在风云君眼里，新东方（EDU.N）当年回应浑水做空的方式也堪称经典。

然而，做空机构QCM的创始人Gabriel Grego强调了，为什么当前很少有上市公司愿意以一种专业客观的方式来回应做空。

Breakout Point问：

“管理层在与做空机构打交道时，怎样才是更好的回应方式? 你见过表现良好的回应吗？”

Gabriel Grego回答：

“这取决于管理层是否正确。在我们的案例中，我们的做空目标都是骗子，所以没有任何上市公司的回应是正确的。”

“如果管理层的做法是正确的，那么最好的策略就是保持透明，对所有的指控做出回应，甚至与卖空者进行对话，向他们展示公司的观点以及为什么做空论点是错误的。”

“但我们很少看到这种情况，上市公司通常的做法是否认所有指控但不予回应，指控做空者存在利益冲突，并威胁提起诉讼。”

“这种是最糟糕的回应方式。在我们的案例中，这通常会加速上市公司的痛苦结局。”

“当上市公司威胁要采取法律行动时，我们（做空机构）也会变得凶猛起来，我们有资源来进行一场非常艰苦的法律斗争……”

五、做空机构也需要做得更好

虽然，QCM作为股票市场上活跃的做空机构，但其创始人也反对当前市场上的某些不良做空行为。

Breakout Point问:

“当针对上市公司的公司治理问题时，做空者是否也应该以一种更好的方式来做空？你能举出一些反面的做空例子吗？”

Gabriel Grego回答:

“一些不好的做空报告中，充满了攻击和诽谤观点：含沙射影、未经证实的指控和不够准确的证据。这类做空对我们这些努力维持高道德和专业标准的做空机构的辛勤工作是非常有害的。”

注：本文部分内容引用自Breakout Point公开报告《Responses to short sell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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