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非洲的青山

source：pixabay前几年，Jacquie注意到村里来了几张陌生的东方面孔。每个人都戴着一顶白色或者黄色的安全帽。有人告诉她，一家中国企业从美国人手中接手了TFM、KFM两座矿山。很快村里的中国面孔越来越多。经常还有戴红帽子的中国人来到村里，和他们一起的有几个黑皮肤的当地人，大家一起拿着图纸比划着。有见多识广的村民说，红帽子最大，是管黄帽子和白帽子的。Jacquie此前从没见过戴安全帽的美国人。据说他们都住在首都金萨莎宽敞、明亮的楼房里，从不会踏足没水没电的乡村。source：unsplash中国人和当地人的交流常连说带比划，但Jacquie觉得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因为村子很快就有了干净的蓄水池、通了电、修起了路，然后是卫生和教育——村里开始宣传治疟疾、打疫苗、开扫盲班。中国人还教村民们如何用尿素和氮磷钾化肥更好地种植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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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quie淡蓝色的工装在床尾叠放整齐，反射出更多欢快的月色。

中国人来了之后，两座矿山的开发速度大大加快，成千上万吨的矿石和物资往来于矿区和德班港、达累斯萨拉姆港之间。矿带公路变得日益繁忙，道路两边用几根棍子支起架子，上面罩块塑料布的简陋“房屋”不见了，更多砖房建造了起来——Jacquie和村民们渐渐明白了，只要矿区继续获得发展，日子就能越过越好。

过去，当地人祖祖辈辈的谋生方式不外乎两种：或成为高风险的当地“手抓矿”产业链的一环，或靠烧制木炭度日。

现在，Jacquie成了矿区的保洁员，丈夫向中国师傅学习设备维修技术。孩子们在中国企业建设的乡村小学读书。和此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美国人、比利时人不同——就算以后中国人走了，丈夫也会拥有一门手艺。

而孩子们接受了教育，或许有一天，他可以走出这片连绵的山脉。

一个万里之外的企业来帮助自己的家乡可持续发展，这样的事在她的记忆里从未有过。

只有在一些雾色最浓的夜晚，Jacquie才会惊醒。一些事让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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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几张生面孔来到Mayeba村，他们问村民一些怪问题——中国企业的到来是否影响了村民的生活？中国企业是否破环了周边的环境？

有人告诉她，这些人都是一家NGO组织的。

有时，是当地流传的关于中国人的之鳞片爪。有人说中国人正在压低矿石的价格，这种过低的价格会对刚果（金）造成掠夺。

有时，是自己不争气的同胞。在离KFM矿山不远的TFM矿山周边，一些外来户一听到中国企业要在那里开发土地，就立马拖家带口，用茅草飞快搭出几间“房屋”，等着“拆迁”。

而Jacquie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source：pixabay就在一切蒸蒸日上的时候，中国矿企在刚果（金）的营商环境突然恶化。 2022年7月，TFM矿区的产品被刚果（金）政府禁止出口，几十万吨的产品在矿区堆积如山。 TFM和KFM两座矿山相距不远。Jacquie知道，几乎整整一年，TFM矿区没有任何收入。虽然所有刚果（金）工人还是照常拿到了中国企业发放的工资，中国人对社区建设的投入也在持续。可中国人不可能是过来搞慈善的——生活好不容易好起来，如果中国人熬不住，走了怎么办？ 这一切都让Jacquie感到困惑——过去，金山脚下代代都是穷人。现在，非洲的青山从未改变，但只有中国人来了之后，稀有的矿石才真正被兑换成了这片土地上的医院和学校、道路和水电，也第一次这样实实在在改变了她的生活。 是什么蒙住了人们的眼睛？

source：pixabay非洲辽阔、勤劳的一面由无数Jacquie这样的劳动者组成。这也是非洲大陆真实的底色。2016年，当Jacquie一家还在靠烧制木炭度日时，中国地质专家张利偶然路过了TFM矿山。他对这座世界级钴矿闻名已久，但见到T矿的第一眼，张利的心跳开始加速。那是一种世界上最先进的打印机都无法复制出的颜色，孔雀石般的山体在耀目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山体中闪烁着的绿色部分是品位最好的铜，蓝色部分是品位最高的钴。像侠客遇宝剑、酒鬼逢佳酿，张利从未像这一刻这样羡慕拥有矿山的美国人--“当时，我那叫一个眼馋！”几天后，张利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一家中国矿业企业从美国人手中收购了TFM矿。他第一次注意到这家企业的名字：洛阳钼业。source：pixabay那些造成了非洲“资源诅咒”的人，却试图甩锅给中国。 美国财政部长耶伦在访问非洲时，就称是中国“造成了非洲国家债务危机”。 实际情况呢？ Jacquie的孩子们在中国企业建造的乡村学校读书了。有一天，他们会知道问题的答案。 二战前，关于非洲的密谋是公开的——非洲是被殖民者反复易手的欧洲“血包”。非洲大地的国境线横平竖直——分割这片大陆的不是河流和山脉，而是1855年那场没有一个非洲人参与的柏林会议：原本属于同一个种族的非洲人被分到了不同国家、敌对部落则被刻意分在了一起。 就这样，坦桑尼亚“分”到了黄金和钻石，赞比亚“分”到了铜，全球70%的钴矿在刚果（金）。 殖民者愉快的来了，说此处是狩猎者的瓦尔哈拉。他们满意的走了，带走了锡、锌、银、镍和带血的钻石，只留下非洲大地一贫如洗。 二战后，世界各地民族解放运动风起云涌，关于非洲的密谋不得不变得更为隐蔽—— 世界在上世纪70年代进入以美国为绝对主导的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但说是“全球化”，却从不真正包含非洲。 埃塞俄比亚裔学者梅拉库 (Tegegn Melakou)说，“从 20 世纪 60 年代以来 40 年的发展经验证明，市场全球化加深了非洲的贫困化。” 他指出了一个被忽视的事实——非洲人发展的能力被有意识的剥夺了。 一方面，非洲大陆近几十年看似接受了来自欧美的资金帮助，他们却从未真正帮助非洲建立起工业化所需要的基本力量：教育、基建。 比如美国国会于2018年承诺为非洲提供600亿美元资金支持。到2020年3月，该机构筹集的80亿美元已被花完——全部用于金融和保险领域，而非基础设施建设。 另一方面，非洲债务问题由来已久。发达国家的大多数欧洲债券息票率低于2%。而非洲国家在2013～2019年发行的十年期欧洲债券息票率处在4%～10%的区间。为新的债务危机埋下隐患。一些非洲国家只能在国际市场上借新债还旧债。 这就是Jacquie所疑惑的那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金山脚下，代代都是穷人？ 因为她的国家先被殖民者吃干抹净，又被世代锁死在“资源国”的角色。source：unsplash非洲的第二重面貌则更为复杂。如同一只阴晴不定的兽，它狡黠、多变、贪婪的一面塑造了这片土地错综复杂的营商环境。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也恰恰可以用来回答Jacquie的另一个疑问：为什么矿石从未像今天这样被兑换成刚果的电力、医院和学校？ 因为过去多年里，它们被兑换成了离岸空壳公司暗网、天价的政客居间费用、媒介喉舌以及各自为政的税收系统。 比如，美国曾在刚果（金）展开排他性布局，扶持牵线木偶蒙博托。美国向刚果（金）豪掷的八亿美元，大部分都塞进了时任总统蒙博托的口袋。在美国作家Adam Hochschild的笔下：在美国和刚果（金）的蜜月期，将军们靠变卖喷气式战斗机纸醉金迷、士兵靠设路障收取过路费让日子滋润、而给百姓使用的公共服务则几近瘫痪。 又比如，和中国援非方案是“资源融资基础建设”（RFI；也可理解为基建换矿石）不同，美国的方案是“官方开发援助模式”（ODA）：即国际组织或发达国家向被开发国家提供具有优惠性质的贷款。 两者最大的区别在于：美国ODA模式并不在乎非洲薄弱的基础建设该如何消化这笔巨款。这种砸钱行为保护了“钱袋政治”，使腐败问题变本加厉。 拉长时间线看，事实很清楚了——正是西方部分国家在非洲多年“耕耘”所造成的混乱和贪腐，孕育了今日刚果（金）肆虐的非法盗矿、层层低效的物流关卡、贫富差距巨大的社会割裂以及由此而来的种种安全和效率问题。 而其培养的喉舌和错综复杂的利益网，也让今天关于中国的谎言在非洲仍有一定的生存土壤。source：unsplash但就像养蛊人终遭反噬一样——欧美一手造成了非洲脆弱的国民经济、复杂幽深的营商环境，这样的非洲，最终连他们自己都忍受不了—— 自2012年开始，美国对刚果（金）的FDI财务交易额逐年递减。2021年，美国与非洲的贸易额已缩减至640亿美元的低水平。 企业层面，2016年，伴随着自由港公司梭哈石油失败、美国企业在刚果（金）特殊环境下无法扩大产能等多重原因——TFM被美国摆上了货架。四年后，自由港再次抛售KFM。 2021年11月，由三届普利策奖得主埃里克·利普顿领衔，《纽约时报》推出长篇报道讲述洛阳钼业收购TFM的故事。报道中，时任自由港总裁凯萨琳·L·奎克说，“他们（洛阳钼业）的行动比任何人都要迅速。”source：unsplash可以说，刚果（金）两座世界级铜钴矿山在中美企业之间易手，除了中企的魄力和眼光，另一个很大原因是： 在非洲棋盘上行军，美国向来短视——当他认为此地再无利用价值后，便把满目苍夷的刚果视为弃子。 但这一次，美国人错判了两个未来。 在特朗普提出“重振美国石油、抑制清洁能源发展”的同时，2016年，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迎来一个关键转折点： 2016年12月31日，中国政府推出新一轮补贴政策，开始对三元锂“定向扶贫”——宁德时代几乎一飞冲天。钴，是三元锂电池重要原材料，其中刚果（金）独占全球钴总储量的50%，产量则占70%。 之后，从下游新能源汽车、中游锂电，整个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加速爆发。 它意味着，美国错过了在电动汽车领域布局的先手，错判了在刚果（金）钴矿上的谋定。第二则是中国企业持续全球化、与非洲人民携手前行的能力和决心。 在刚果（金），TFM混合矿的开发和建设是一项难度极高的超级工程。美国自由港时期的TFM矿多年来只开了一条生产线。 洛阳钼业接手后，建立了60万吨铜和10万吨钴的大物流体系——这套“非洲定制”版物流体系未来可被复制到更多发展中国家和地区。 同时企业向员工和承包商提供了叉车操作、语言培训、高风险作业等技能培训。KFM矿区还推出师徒带教计划。

●2023年，TFM接受各类培训的员工和承包商总数达到了16,786人，占总人数的99%。

●2023年，KFM实现100%的员工接受培训。

美国人没有做到的事，中国企业花费大量资金和人力做到了——一切行动都指向一个目标：把刚果（金）当地的人才队伍培养起来。 2024年6月最后一天，洛阳钼业TFM东区达产达标，标志着五条生产线全面建成——当前TFM拥有45万吨年产铜、3.7万吨钴，跻身全球前五大铜矿山，第二大钴矿山。 KFM已具备年产15万吨铜、5万吨钴以上的生产能力——成为全球第一大钴矿山。 随着TFM矿区持续扩产，带动了上下游产业链供应链进一步集聚拓展，加之ESG项目的落实成效显现，2023年TFM矿区的人口数量已超40万人，17年时间翻了8倍左右。大量外来人口来到这里，他们寻求生计，寻求经济发展的机遇。KFM则成为卢阿巴拉省的明星公司，它带来足够的就业机会，给到的工资超过当地平均水平。 这场艰难的建设我们获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 回过神来的美国人则开始思考新的布局——美国无法接受其在非洲能源棋盘上的失控，正通过一明一暗两根绳索，试图困住中企的全球化之路——从“中企垄断非洲矿山”，到中企“压低钴价”，再到“过低的钴价会损害非洲的利益”，谎言被批量定制，为其重返非洲打辅助。 这就是今天中国矿业企业在非洲不得不面对的第三重现状。第二条绳索在暗，更为狡猾和隐蔽。其主战场在舆论场——对中国企业的抹黑千变万化，而窥其本质，是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进行一个高强度复读： “中国产能过剩”。到了矿业领域，就裂变成了一支毫无逻辑的冷箭——“中国企业在搞供过于求，压低矿石价格”。source：pixabay今天，哪个产业跑在了最前面，针对这条产业链各环节的“产能过剩”言论就率先出现。 在这个大背景下，今天中国优势产业中最优秀、全球化脚步最稳健的企业，就会最先受到攻击。 2023年，洛阳钼业超越全球矿业巨头嘉能可，成为全球最大的钴生产商。针对新晋钴王“做低钴价”的说辞立马如约而至。 2024年5月，一家美国新闻社发表报道称，中国矿企正压低钴矿价格，这种过低的价格会对生产地（刚果金）造成掠夺。报道中，美国副国务卿何塞-费尔南德斯（Jose Fernandez）说，“洛阳钼业推动钴供过于求”，并因此“让钴价持续走低”。这种价格会损害到刚果（金）的利益。 众所周知，钴的价格不可能由某家企业决定，钴价具有周期性。其基本面主要由供需关系决定。由于费尔南德斯说辞过于离谱，连采访他的彭博社都在同一篇稿件引用了国际钴业协会完全相反的观点： “随着电动汽车需求的增长，对钴的需求也将激增，钴价有望在十年内上涨。source：pixabay一些力量在非洲蠢蠢欲动，它并不真的关心非洲，不在乎中非人民共同取得的成绩。而是制造谎言，想蒙住非洲的眼睛。 让Jacquie担心的“TFM产品被禁止出口”（也称“权益金”事件）——根据非洲情报网等相关媒体报道，背后也少不了美国的影子。该事件发生前不久，美国财政部长和总统投资顾问表示愿意帮助刚果（金）与中国重新谈判矿企合同。 以上就是今天中企在非洲所面对的情境。可以确定的是，未来“中企产能过剩”、“中企做低钴价”等荒谬说法仍会时不时出现——它们是和“贸易战”互相搭配的一整套针对中国优势产业和步履最稳健的中国跨国企业的组合拳。 那么，在这样复杂、艰难的情况下，是什么支持着中国矿企取得耀眼的成绩？又是什么让我们信心百倍地继续迈向辽阔之地？

source：洛阳钼业根据标普测算的平均建矿时间，TFM混合矿这样的超大型建设会在5年左右。根据相关公开信息，洛阳钼业把这个时间缩短了一半。非洲的雨季都不曾影响它拔地而起的速度。如果仅仅是追求数字，远离故土的人们不会如此拼搏。如此高强度、自我高要求的工作状态也许会持续一个月、一个季度，但它很难以年为单位。支持着人们的，一定还有别的东西。弥补一种情感的，只可能是另一种情感。张利说，“反正就连滚带爬就把这个项目走到了今天。”source：洛阳钼业今天，中国矿企的全球化远征为祖国、为刚果（金），为世界能源产业带来了长远的益处。它带给人们更好的物质回报，也支撑着心怀天下的人翻山越岭。对中国而言，中国矿企全球化的脚步正在保障我国铜、钴等战略性矿产的资源安全。我国12种战略性矿产资源对外依存度整体超过70%，其中很大一个原因是，中国境内矿石品位偏低